家逃回孤儿院以后,施诗磊就没再哭得那么惨过。那时他好歹还知道自己在哭些什么——他必须得哭,否则孤儿院的妈妈还得把他送回养父家里去,自此只有不断地背诗、练字、描画,还有,晚上和养父一起睡觉。
当时施诗磊是往死里哭的,甚至一度晕阙过去,好在自己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孤儿院那张又硬又窄的木板床上,而妈妈也良心发现没有送走他。
可是这回他完全哭得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窝囊,他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在那天以后就哭尽了,后来再哭也是为了讨好客人装可怜,或者遇到精力过剩的客人哭一哭方便少受点折磨。
施诗磊觉得自己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符钦若了,这个人话没跟他说几句,却把他弄得连自己都不认识。
除夕晚上家家户户都热热闹闹的,施诗磊连续吃了好几天的泡面,觉得再怎么着也不应该在大年三十亏待自己,于是把帽子、围巾、口罩、手套全副武装以后出了门。
楼上传来了春晚开始的声音,声音传播的关系,此近彼远,此起彼伏,好像无数的回音。
施诗磊看了看衬在昏黄路灯后面的天空,天气预报说近期冷空气来临,有可能会降雪。他原本是很希望看一场雪的,但想到下了雪,地下室里会更冷,反而更期待冷空气在来到这个城市上空以前拐个弯绕到别的地方去。
他揉了揉冰冷的耳朵,想着怎么之前没有买耳罩?现在没钱,肯定不会花钱买了。
街上的餐饮店全部都关门了,他走到便利店前打了个喷嚏,推门走进去,见到店员百无聊赖地对着春晚嗑瓜子。
应该是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来,店员忙把嘴巴里咬碎的瓜子壳啐掉,急忙起身说,“欢迎光临!”
施诗磊淡淡看了他一眼,还有晚会上不断引用网络段子的相声,面无表情地走到关东煮旁边,拿了个碗。
九个格子里只有三个煮着东西,而且乍一眼看就能数清数目,施诗磊把口罩摘下来,吁了口气,问,“就这些了?”
“嗯,没进货,就只有这些了。”店员抱歉地笑笑。
施诗磊别扭地挑起了眉头,把那两个已经泡得有些发白的贡丸捞上来,还有剩下的几个墨鱼丸和一截昆布,几乎是把汤水中剩下的食物都捞上来了,除了那截所谓的鳕鱼卷——已经面目全非。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不是已经在这盆汤里煮了一整天了。
好在汤汁的香味是饱满的,隔着纸碗捧在手心里也十分温暖,施诗磊沿着几乎没人的大街一路吃一路走,渐渐来到了有人群的广场。
这里聚集了许多等待跨年的人,大屏幕上竟然也在直播春晚,他想着反正回家也是受冻,便在广场旁边坐下来休息,吃完那几个没什么味道的关东煮。
就要欠费的手机在这个时候来了条短信,施诗磊取出来时还在想是不是系统又提醒他缴纳话费,可看到陌生的号码,他还是懵了一下。
他记得这是谁的电话号码,尽管原先存储这个号码的手机已经不用了。
日理万机的总裁居然会给他发拜年短信?
施诗磊不耐烦地看着那几个字,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复过去了。
过了一会儿,姚锡阳的短信就传了过来,问他吃饭了吗?上家里来吃。
他险些把刚喝进嘴巴里的汤汁给喷出来,笑着回复道:我在家里吃年夜饭呢!您大老远的在杭州,这费机票钱的盛宴我可吃不起。
回复完以后,施诗磊觉得他应该是无话可说了,把手机揣回兜里,双手捧着纸碗把剩下的汤咕噜咕噜喝了干净。
手机在他擦嘴巴的时候响了起来,姚锡阳说,他可以开车接他。
施诗磊好气又好笑,正想着怎么回复他,眼风却看到一辆曾经见过许多次的轿车停在了广场旁边。
他愣了愣,站起来以后甚至一度想立刻转身跑掉,但车窗已经打了下来。姚锡阳在车里笑眯眯地看着他,说,“上车吧,吃那点东西怎么行?”
施诗磊皱起眉,也不知他已经观察自己多久了。
幸好姚锡阳并不是真的要把他带回家里,否则就算他不用留夜,像那种到处都是富人别墅的地方,要想自己出来还不知道要走多远的路。
施诗磊从进入酒店大堂开始就在打腹稿,想着怎么顺利离开,但后来他发现自己是小人之心了——姚锡阳把他带往酒店餐厅,就在那里跟他用餐,似乎也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他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可因而更加莫名其妙了。
“姚总,您这大年三十的,不在家里陪陪家里人?”菜才刚上来,施诗磊就按耐不住发问。
姚锡阳打开餐巾铺在腿上,微笑道,“是要回去的,吃完这顿饭就回去。”
这下施诗磊算是吃了定心丸,呵呵笑了笑,对上菜的服务员说了声谢谢。
“要不要,上我家过年?”姚锡阳布菜时说,“我的事,家里都是知道的。带个人回去不算什么,总比你孤零零的坐在广场看春晚强。”
施诗磊猜不透他这话究竟有没有在讽刺自己,可听到他说自己已经对家里人出柜了,不禁又想起符钦若。他在心里咒骂了一声,脸上却对姚锡阳堆着笑,客客气气地说,“这怎么好意思呢,我又不是什么好人家出来的小孩,这过年喜庆的日子,去了您家,害怕脏了门面呢。”
闻言姚锡阳皱起眉头,认真说,“我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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