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恻隐之心?”严衡很是诧异,“你确定你说的是夫人?”
姚重宛然一笑,“主君只见到夫人的心狠手辣,我却觉得,夫人颇有侠义心肠。”
“这是何意?”严衡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你是说他身边的几个侍女?”
“正是。”姚重点头,“金角、银角是夫人从您的屠刀下抢回来的,玳瑁也是一样。说起来,夫人对玳瑁的庇护还更多一些,应该是知道她得罪的人更有身份,更容易要她小命,这才走到哪儿带到哪儿,不给她的仇人留下机会。”
“这个仇人是指……”
“老太夫人和太夫人。”姚重翘起嘴角,“主君可知,夫人之所以能找到老太夫人和太夫人的院子,全靠这个小丫头带路。”
“她为何要这么做?”严衡皱眉。他只顾着关注吴名为什么会去,倒是疏忽了他怎么过去。
“玳瑁原名花娘,她有个姐姐叫柔娘,原本在太夫人身边服侍。先夫人去世后,太夫人有意将这个柔娘送到您身边伺候起居,但这事不知怎么泄露了出去——据我调查,很可能是柔娘的家人知道后四处炫耀,然后便引起了您那位叔父的注意。”说到这儿,姚重顿了一下,“您的叔父严彬正为先夫人逝去的事恼怒,知道此事后便拿柔娘泄愤,将其奸污。老太夫人为了压下此事,便污蔑柔娘勾引严彬,将其活活打死,然后又丢至荒郊野外。柔娘的家人得了老太夫人的封口钱,没有吵闹,但这位花娘却是个记仇的,而且一记便记到了现在。”
“母亲呢?也不曾为这个柔娘出头?”严衡问。
“不曾。”姚重垂眸道,“柔娘毕竟只是一个侍女而已,而且还没有送到您的身边。”
严衡叹了口气,“你这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了。”
“主君多虑了。”姚重浑不在意地微微一笑,“说起来,受夫人庇护最深的却是那个厨娘桂花。”
“这倒是。”严衡点头,“若不是夫人要走了她,她便和张家人一起去矿区做苦力了。”
“主君恕罪。”姚重淡淡一笑,“实际上,送到您手里的问询笔录已经被我删减了一些,被张管事玷污过的娘子其实还有一个。”
“你是说那个桂花?”严衡脸色一沉。
张管事出事的当天,负责审讯的人就将他小时候尿过几次床都给问了出来,自然也知道了他做下的那些丧尽天良的“好事”。严衡收到禀告后,直接命人将这一家子捆去了矿区,那些与张管事有过首尾的女人也都被送出了军营。
“主君息怒。”姚重波澜不惊地答道,“我将桂花的名字抽出,只是为了不让此事再生波澜,牵扯了夫人。但夫人明显是知道此事才将桂花带走。事实上,我怀疑张管事遭遇的那钞不幸’也是夫人做的手脚,毕竟两件事只相隔了几日,没法不让人生出怀疑。”
“可有证据?”严衡漠然问道。
“半点都没有。”姚重无奈摊手,“当然,相比那些被张管事玷污的小娘子,张管事遭受的这点不幸也只能说是老天有眼,咎由自取。”
“听起来,你对夫人倒是颇为推崇。”严衡莫名地有些不快。
“主君明鉴。”姚重笑容不变,“在您带夫人前往辽口之前,夫人在郡守府和匠人营居住的时间其实相差无几,但郡守府里有一次冲突就要出一条人命,而匠人营这边虽然也起了几次冲突,但当事人均是毫发无损,不过只受了应有的责罚。”
“你在暗示什么?”严衡狐疑地问道。
“夫人偏袒百姓。”姚重一字一句地说道,“您是没看到,夫人与那些大头兵在一起的时候完全没有半点架子,就算他们言语不当,夫人也只是一笑了之。”
“夫人一向平易近人,对身边的侍女也是如此。”严衡面无表情地回道。
姚重很了解严衡的脾性,一听他说话的语气就知道自己的话让他生了不快,当即了然一笑,不再多言。
严衡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你想留在夫人身边?”
“如果夫人继续用我的话。”姚重没有否认。
严衡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不行。”
“主君?”姚重一愣。
“以你的心智,不可能想不到若是太夫人真的有意拿你泄愤,在发现你去了夫人身边之后会做出何等安排。”严衡冷冷道,“如今,夫人就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而丹楹却是她手里的刀。你若去了夫人身边,便是给了她拿刀挑刺的机会。”
“主君不必担心,您还看不出吗?夫人可不是一个会任人宰割的羔羊。”姚重的眼中满是期盼。
“然后呢,让我的夫人与太夫人兵戎相见?”严衡恼火地问道。
“主君,您总是需要一个人来牵制太夫人的。”姚重意味深长地说道。
“但此人没必要是阮橙。”严衡冷冷否决,“放心吧,我不会留你在郡守府中受人蹉跎。我已派人给穆尧送信,待他回来,你就去西边接替他的位置。”
“……诺。”姚重低下头,眼睛里却依旧是亮晶晶的,显是有了自己的决定。
严衡有些无奈。他之所以单单将姚重留在身边,就是因为这家伙主意太多,动不动就擅自做主,阳奉阴违。论起惹事的本事,比吴名都有过之而无不及。留在身边,他还能及时给他善后,若是去了外面,没准会捅出多大篓子。
但这家伙又确实能干,聪慧,敏锐,有心计,更有胆识,让严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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