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什么?
他不明白。
所以不接。
他看见戚少商在发愣,不知为何,突然问道:“为什么尽管一个人已死了很久,有人仍会把他生前的爱好记得很深?”
他本以为戚少商会来句什么“你这种人永远不会明白的。”一类的话,可是他看见戚少商已经开始掀盒盖,语调不紧不慢,“晚晴小姐喜欢什么东西,你难道已经忘了?”
他怔住。
确实,如是珍视的人,无论如何,他的事就真的如同自己的事一般,不,甚至超越了自己的事,即使两鬓斑白,到死那日,仍会记得。
因为是那个人,只有那一人。
值得如此。
这便是原因。
戚少商在他发愣的时候掀开了食盒,然后就突然明白了为何堂堂顾大老板会亲自来给他送货的原因。
他说,“这……这真的是粽子么……?!”
看着那一盒圆圆呼呼的物体,他愣生生是把那句“你确定这真的不是包子么?!”给咽了下去。
说那粽子圆得像汤圆吧,它的体积又和包子差不多。
而且,为什么为什么它会是圆的?!
戚少商怒,“顾惜朝你们家厨子是怎么做出这种粽子的?!这分明就是包子!你这是做的欺骗老百姓的黑心生意好吧?!”
顾惜朝暗笑,云淡风轻地瞥了我们玉树临风的人认了它是粽子,它就是粽子。”
简而言之,就是你把它当包子也得吃,不当包子也得吃。
其实,顾惜朝想说,如果是穆鸠平为你兄弟订的,就算它是个包子,你也肯定会吃。
虽然又抓到了他一个弱点,但不知为何,顾惜朝心里却没有什么喜悦感。
戚少商悲愤地在内心仰天长啸了一番,终于啃下去一个。
然后他说,“这粽子很……粽子很……很苦啊啊啊……!!这么难吃的东西为什么会有人吃?!”
戚少商很怨念地盯着哪个奸商。
奸商于是故作惊讶,“哎?这是实验版啊?会有苦的也不奇怪,我看看,啊,对,这是姜连馅儿的,有清凉燥热,降火解暑的作用。”
戚少商继续怒,“姜连什么姜连,你直接说是黄连不就得了?!”
奸商笑眯眯。
还是怒,“你哪个客人承认这东西就是粽子的?!”
他想,回去就以袭击朝廷官员罪抓起来!
(————当然他也只是想想而已。)
奸商,“没有人这么说啊?”
大侠惊怒,“你不是说‘客人认了它是粽子,它就是粽子。’么?!”
奸商,“是啊,可是我又没有说有客人认了。”
“……”
于是,虽然很愤怒,但是驱于情义,大侠还是把它们都吃了。
但吃完那盒粽子以后,他已经是奄奄一息了。
不过喝酒的力气还是有的。
后来二人喝酒喝到天明,虽然吵吵嚷嚷着,但是倒也没出人命。
而他们都喝醉了之后,顾惜朝不知为何,有些悲伤,觉得自己是不是稍微有点过分了,
于是他告诉戚少商,“其实……其实那粽子,不是穆鸠平订的。”
谁料戚少商却笑了,“我知道。”
那一刻顾惜朝突然明白戚少商一直是清醒着的。
他皱眉,想问出个所以然,却不由自主地就醉了过去。
晕过去那时候顾惜朝很不甘啊很不甘,为什么他现在变得这么精明?!
但是却隐约觉得,有些欣喜的样子。
是为什么呢?
戚少商看着那个喝醉了就会变得很温顺的家伙倒在自己面前,感觉到天色已近破晓,他突然想笑。
天知道为什么,他只是觉得,重新见到那个人,其实真的没有那么的强烈的恨了。因为他们都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恨上一次,或者爱。
————就像你要在这里开分号一样,我之所以知道不是老八订的还会吃下去,只是因为,所想的一直都是同样的事罢。
————其实你不知道,你的很多想法,我都是明白的。然而我不会去说。因为如果说出来,我们便不再会是现在的关系。
知己,固然是好的,可是他们现在应是得糊涂且糊涂的年纪,反而不再需要那么透彻彼此的人了。
故人好,不需多说什么,亦能明白彼此心意。就算所走之路截然不同,相遇之时,仍能有默契。
戚少商笑了。
很淡,像是悟了浮生的禅。
他轻轻为顾惜朝披上一件外衣,没有点灯,轻轻走了出去。
一天外,残更月明,已是薄暮鸡啼。
人归时。
其实有时候,故人,已经是有仇的知音的升华级了,至少这说明,他们仍能平静共坐一窗下,把酒至天明。
一天过了,还有无尽的明天。
今年的端午去了,还有很多个来年。
焉知,会不会有一天,有一张用小楷或行篆写着“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素白信笺,会从某代楼主的手中,被送到某书生的店里。
非只春迟离人远,或物是人非可堪惆怅,陌路,更值嗟叹。亦非只长相忆或长相思才值高歌,相知,更是难得。
如是,纵使陌路亦相知,方称得上是,真正的知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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