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淘了什么气?怎么还惊动了天津卫?那边一封电报发过来,他直接就气的病倒了,昨天一天没吃饭,连口粥都不喝。”
唐安琪一听这话,连忙侧身挤进房内。快步走到床边弯下腰,他低头轻声唤道:“师爷,家里出什么事了?”
虞师爷仰卧在床上,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半睁了眼睛望向唐安琪,他声音低而沙哑的问道:“你还有心回来?”
唐安琪吓坏了:“师爷,怎么回事啊?天津发来什么电报了?”
虞师爷喘了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答道:“侯胜魁发来的通电,说你勾结何复兴的部下,意图反叛夺权,抢万福县。”
唐安琪一听这话,登时愣住了:“我、我没有啊……”
虞师爷满头满脸的往外渗冷汗:“你真是气死我了……等着开战吧,安稳日子过到头了。”
唐安琪急的也要出汗:“我真没——通电上说我勾结谁了?”
虞师爷猛然睁开眼睛,欠身怒道:“你勾结了谁你自己不知道?一个姓苟的团长,是何复兴的老部下,想起来了没有?”
唐安琪的声音也拔了高:“没有!我不认识什么姓苟的!在万福县我就只认识何复兴和戴黎民!那闹反叛的是——是戴黎民,哪有什么姓苟的!”
话说到这里,就没法再隐瞒下去了。唐安琪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又委屈又惊恐的好一顿讲述。虞师爷听在耳中,越发气的肝肠寸断——唐安琪都掺和到了这种地步了,再说和他没关系,谁能相信啊!就说戴黎民是主谋,可人家何复兴不这么讲,自己这边说破天了又有什么用?
虞师爷苦心经营,好容易把长安县纳入了唐旅的囊中,谁知道平白来了这么一桩祸事。本来唐安琪一声不吭跑去万福,已经把他气了个倒仰,一封通电发过来,越发是雪上加霜。
他越想越气,越气越喘,在床上挣扎的躺不住。唐安琪把他扶起来搂在怀里,一下一下摸他后背,同时也是心乱如麻,无论如何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别有心机
虞师爷本是个好身体的人,从来不头疼脑热的闹病,可是这年冬天是特别的冷,虞师爷先是生了唐安琪的气,初二那天清晨出来扫雪,热身子又不慎吹了冷风,如今再加上天津卫发来的那封通电,三方夹攻,登时就把他攻倒在床、大病起来。
唐安琪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眼看虞师爷喘的不是那样激烈了,他小心翼翼的把人放回被窝,又把虞师爷的一只手也掖回被窝。俯身凑到虞师爷耳边,他心乱如麻的低声说道:“师爷,你别着急,我这就去处理这件事情。”
虞师爷天旋地转的瘫软了身体,四肢百骸都像是灌了铅,一丝一毫都调动不了。勉强向他睁开眼睛,他气若游丝的说道:“你找宝山和吴耀祖……让他们出去收粮食回来……如果真开了战,我们就把城门一关……守城……”
唐安琪看了虞师爷这副虚弱痛苦的模样,心都碎了。急急的点了一阵头,他给虞师爷掖了掖被角,然后起身匆匆出门去了。
唐安琪在旅部见了孙宝山和吴耀祖,没情没绪,也不多说,直接就让他们出去征粮调粮。孙宝山和吴耀祖听了这话,一起犯难——这大年下的,上哪里调粮?出城抢去?
唐安琪坐在一张大写字台后面,把该下的命令讲明白了,然后就挥挥手,让两位团长退下。吴耀祖默然无语,孙宝山却是十分烦躁,急赤白脸的埋怨道:“好好的日子,让你搅成这样。当旅长就要有个当旅长的样子,你可好,专给我们捅娄子惹麻烦。弟兄们跟你这么混下去,将来怕是要吃大粪了!”
唐安琪正是心慌意乱,听了这话,气的拉开抽屉拿出一块玉石镇纸,“啪”的一声拍到了写字台上:“那你把我砸死,自己混吧!”
吴耀祖见状,连忙拉着孙宝山往外走。孙宝山犟头犟脑的还不服,气哼哼的甩开吴耀祖,他自己走。
唐安琪看过了通电原文,果然和虞师爷所说的分毫不差。心里暗暗怨恨起戴黎民,他找出纸笔,刷刷点点的写出一封短信,然后和电文叠在一起装进信封,让小毛子立刻开车返回万福县,一定要把这封信交到戴黎民手里。
他想戴黎民是太自信了,还说什么“上下都听我的话”,结果内奸早已把信送了出去——只是这信蹊跷,完全不提罪魁祸首,反倒是把自己这个看热闹的揪了出来。
然后他也没有回家。不愿意回去,因为没脸面对虞师爷,也没脸面对虞太太。不怪孙宝山对他发急,他知道自己是给大家闯大祸了。
于是他就静静的坐在旅部屋子里,望着窗外发呆。
小毛子在下午三点多钟出发,晚上六七点钟就回了来,带着戴黎民的回信。
唐安琪打开信笺读了一遍——戴黎民此刻也是十分迷惑,不过没有关系,他告诉唐安琪,如果侯司令真敢派兵来打长安县,他会立刻带兵前来支援。届时他打头阵,尽量不让唐旅动用一兵一卒。
唐安琪折起信笺,长叹一声,心想狸子倒真是个有担当的,比自己强。
在唐安琪长吁短叹之时,远在万福县的戴黎民吃过晚饭,好整以暇的走过满地白雪,进入了关押何复兴的温暖小屋。
屋里一片漆黑,空气温暖滞涩,夹带着沉郁的鸦片烟气。戴黎民抬手一拉灯绳,电灯立时大放光明,而热炕上的何复兴受了惊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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