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国纲找到座位,摁着他坐了下来。招手点了两杯啤酒,他轻松笑道:“今晚随便看看热闹也就是了,我们要养精蓄锐,明天好上西山。”
唐安琪没办法,只好端起啤酒抿了一口。
如此过了一夜,翌日清晨唐安琪早早起床,把那身浅灰西装穿了上,又敲开盛国纲的房门,拿着两条领带反复比较:“老盛,帮忙瞧瞧,哪条更好?”
盛国纲光着膀子蓬着短发,手摸下巴认真审视了片刻,末了答道:“鹅黄的更好,显着嫩。”
唐安琪没多想,匆匆回房系领带去了。
唐安琪很少穿西装,因为不喜欢被西装箍住胳臂腿儿。今日为了体面,他算是破了例。盛国纲洗漱完毕出了门,还不见唐安琪的影子,便进入房间找到了他。原来唐安琪手艺生疏,打出的领带结总是歪的,所以站在穿衣镜前不能离开。
盛国纲在穿衣镜旁停住脚步,握着肩膀把他扳向自己,然后亲自为他打了个整齐饱满的领带结。唐安琪扭头望向镜中人,见这套西装十分合体,自己从头到脚无一处不顺溜,便沾沾自喜的点了点头。
初次拜访赵将军,不好空手登门。唐安琪提前从盛国纲那里购得一尊翡翠观音,用个丝绒衬里的小皮箱装着。提着小皮箱离开饭店,他孤身一人,就全随着盛国纲安排带领了。
盛国纲在北平城内也有些人马,这时唐安琪和他乘车出城,抵达八大处后下车改坐轿子,在一队卫兵的簇拥下往山上走。唐安琪那乘轿子落在后方,他抬手在嘴边围了个喇叭,大声问道:“老盛,真没问题吧?”
前方的盛国纲回过头来,手上举着一把蒲扇遮阳:“出发之前已经打过好几个电话,绝对没有问题!”
盛国纲说“没问题”,果然就真的没问题。在赵家别墅里,他们顺顺利利的见到了赵振声将军。
赵将军今年也就是四十多岁的年纪,大个子,穿长袍,面目平常,然而气势极足,气派极大。泰山一般站在别墅院内的一棵老树下,他老气横秋的抬起眼皮,懒洋洋的、漠然的、撩了盛国纲一眼。
盛国纲身穿便装,不好去行军礼,故而只是深深一躬,然后笑容可掬的柔声说道:“将军,国纲来向您老人家问安了。”
赵将军从鼻孔里喷出几不可闻的一声“嗯”。目光像两道长鞭似的掠过盛国纲,他忽然看清了后方的唐安琪。
盛国纲察言观色,心知肚明。微微侧过身来,他像一株绿柳似的,舞动了话语的春风:“将军,这就是我在电话里向您提起过的唐安琪唐旅长。”
唐安琪恭而敬之的一鞠躬:“安琪见过将军。”
将军微微一笑,脸上的表情开始荡漾。
赵将军“龙颜大悦”了。
唐安琪和盛国纲都受到了至高礼遇,得以进入别墅书房,和赵将军做面对面的长谈。赵将军和蔼起来,倒也真和蔼。坐在写字台后的大沙发椅上,他微微向前探头,含笑问道:“安琪,你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活动呀?”
唐安琪和盛国纲坐在靠墙的长沙发上,这时自然不能实话实说,只得微笑答道:“安琪平时喜欢读书,散步,还有……艺术。”
赵将军一挑眉毛,显出很感兴趣的模样:“艺术?哪一方面?”
唐安琪心里没底,思索着胡诌:“音、音乐。”
赵将军深以为然的慢慢点头:“唱歌?”
然后不等唐安琪回答,他抬起双手,做了一个鼓舞的手势:“来,唱一首。”
当着赵将军的面,唐安琪没敢去和盛国纲交流眼神。很不情愿的站起身来,他困窘的说道:“安琪唱得不好,将军凑合着听吧。”
随即他挺直腰背微微昂头,也不看人,对着窗外风光开口便唱,唱的乃是英国国歌《天佑女王》——全是小时候跟着玛丽苏学的。
除了几首古老的英文歌,他再不会别的。虽然嘴里很爱哼哼呀呀,可因记不住歌词,所以只能算做不会。
他唱得不大好,声音单薄,高音不高低音不低。一曲唱完,赵将军缓缓鼓掌,微笑颔首:“不错,不错。”
唐安琪双手下垂,对着赵将军又一鞠躬:“将军过奖了,安琪不敢当。”
盛国纲坐在一旁,忍着不笑。赵振声素日那样威严,一张老脸绷的快要上霜;哪知如今一见漂亮小白脸儿,就彻底走了样。
唐安琪则是忍着不怒。赵将军抻着脖子对他上看下看,还让他唱歌——这算什么事情呢!
然而赵将军又开口了:“安琪,喜欢跳舞吗?”
唐安琪得了教训,这回连忙摇头:“不会——跳得不好。”
赵将军朗声长笑了:“年轻人嘛,应该活泼一点,摩登一点。我很提倡你们学习跳舞,既能锻炼身体,又能陶冶情操。哈哈哈,我老了,没有那个兴致了,你们不要学我,要……要……”他像要抻长面条似的,把两只手在胸前大开大合:“……要有精神,要有活力。”
唐安琪正色答道:“将军教训的是。”
赵将军抬手一拍桌角电铃。房内没有声音,房门却是立刻开了,一个眉清目秀的青年副官走了进来:“将军。”
赵将军说道:“就近去邀几名宾客,晚上开个舞会。”
副官答应一声,关门离去。赵将军向后一靠,一双眼睛又盯上了唐安琪。
唐安琪一直认为自己天生就是交际场上的人才,然而此刻面对着赵将军,他真感觉自己是招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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