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毒老怪拽住穆白脖子的手倏然收紧,又不甘不愿地放开,到底沿着地道跑远了。
穆白的手掌被方才突兀的山石划破,鲜血淋漓。他听到假山在他身后徐徐合拢,隐约还有黄鲲明知故问的大喝:“请问是哪路的朋友,深更半夜地擅闯千星寨?”
终归,还是差了一步。
这次大约是再也逃不了了。穆白想。不管是左常辉还是风毒老怪,都不是易相与之辈,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哪怕他们掰了,除了自相残杀全部领便当,否则不管谁活下来,大约都没有自己的活路。
脖子被风毒老怪卡着,呼吸很是不畅,又一颠一颠地晃悠着,觉得脑袋与身体快要分家了。黑乎乎又冷又湿的地道内,穆白大脑有些缺氧,一时间也来不及哀悼自己短暂而惊险不断的此世,脑子里反而全是南宫清晏。
大约是这辈子最熟悉最亲近的人的缘故吧。穆白想,如果自己死了,希望南宫不要找到自己的尸首。否则,他大约又会一辈子看不开了。
不是自恋,而是他知道,南宫清晏一直都是一个极重感情的人。
曾经他问过小南宫:你这般努力地学文习武,是为了日后扬名江湖么?
小南宫仰着脸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但别人的称赞与我无干,应当是为了让爹爹李妈忠叔郭先生康先生他们高兴吧。
曾经他问过重生的南宫:可以重来一世,你想怎么过?
南宫毫不犹豫地回道:了前世恩怨,护亲人平安。
大约是前世太过惨烈,这一世南宫清晏的愿望看起来有些太简单了,丝毫没有侠客的带点浪漫的豪情。但是现在,这个小小的愿望似乎也要落空了。
左常辉在前头飞奔,风毒老怪辨着声音一路追去,穆白数次想要挣扎,都被后者强硬地压制了。最后风毒老怪不耐烦,伸手按在他的后心,又是一阵极强的寒气涌入,让穆白顿时连抬起小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地道里传来一点凉风,耳畔有了水流的声音。前头格拉一声,有木板被顶开,借着照进来的微弱天光,穆白看到左常辉谨慎地后退了两步,确定了没有异状,才一跃而出。
风毒老怪紧随而上,也跳了出去,跟着左常辉跳到了一艘渔船模样的带篷的小船上。砰地一声,将穆白扔在了上头。
一阵冰凉又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穆白贪婪地吸了几口,虽然浑身散了架一般地疼,好歹恢复了一点神智。稍稍睁眼,只见左常辉站在另一头,正冷冷地看着他。
谁怕谁?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穆白反正豁出去了,鼻青脸肿之下还不忘回一个冷冷的笑。
风毒老怪抓狂地挠挠脑袋:“小子,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敢有半句假话,爷爷活剐了你!”
“叶飞鸿很早就找上我,说南宫家哪怕再疼我,也不可能容下我这么个异姓,终归是把我当奴仆使唤的,不如跟着他一起投靠月明山庄。他说南宫家故步自封,不及左家汇集所有门客的武功精华,扬长避短,其实实力早就超过了南宫家。”穆白充分发挥编故事的才能,一路上又将临时想出的主意扩充了不少,“我,我不相信,于是他给我罗列了几样罕见的功法,说现在左庄主都会,还有失传已久的蛊经,也在左庄主手上。他,他给我念过一小段,包括用蛊的传承,炼法,解法等等……我,我被他说服了,这才接下了蛊虫。一直,一直找不到机会给南宫清晏用,这才拖到了后头,铁乌鸦上门的时候,叶飞鸿悄悄告诉我,晚上西域虫母会去舒啸山庄,她不会提防我,让我趁机弄死她。否则,我,我一个小孩子,这点功夫在她老人家面前怎么够看?”
风毒老怪显然被说服了,瞪向左常辉:“你要怎么说?”
左常辉道:“我要真让你害南宫清晏,你跟他朝夕相处,能没有下手的机会?”
“南宫辙死后,他性情大变,跟我也不亲热了,根本没有往常亲密。而且那会儿叶飞鸿刚把蛊虫给我,我根本控制不好,几次差点弄到了自己。”穆白毫不犹豫地接口,“风毒先生,叶飞鸿告诉我,养蛊比西域虫母弄毒虫还要困难许多,不知是真是假?”
风毒老怪点点头:“唔,这倒是真的,蛊术本来就比虫术复杂很多。”
左常辉向来高傲示人,而且作为一庄之主久了,向来说一不二,哪里是伶牙俐齿的穆白对手?被他一通抢白,又见穆白与风毒老怪一唱一和,顿时气又上来,倏然过来便要一掌拍下。
风毒老怪更是料定左常辉心虚,拎起穆白开始闪避,穆白叫道:“风毒先生,他让我弄死了西域虫母,好让你专门针对清安派,又让我弄死铁乌鸦,好让他独吞了清安派!就是他!你千万别被他骗了!他是不是承诺给你找蛊经,敷衍你呢,早就在他手上啦!”
左常辉喝道:“风毒先生,你愿意信他还是信我?”
风毒老怪嘿嘿笑道:“照理说,我不该信这小子,可爷爷我好像更信不过你,毕竟要除掉铁乌鸦的事,可跟这小子说得一模一样呢。把蛊经给爷爷交出来!”
砰地一声,左常辉和风毒老怪凌空对了一掌,两人都有些急了眼,一时也顾不得在江上,砰砰乓乓地就打上了。穆白先是被拎着晃来晃去,后来风毒老怪渐落下风,突然一下子将他甩到了船上,手一扬,便是一堆粉粉末末出了手。
左常辉抽身急避,略有些狼狈地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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