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扬重新坐回车上,余扬没有看他,只是一直望着窗外,昏黄的路灯晕染着层层光晕打在他身上,静谧、柔和。
周青自顾自讲诉那年的故事——
孩子再大也是孩子。更何况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好不容易遇上一个收养他的人,便天真的把他当成了自亲。
可以说,周青的前半生是为刘启明活的。活的卑微,拼尽全力去讨好刘启明。
周青有时也会想,这样到底值不值得。
那年,周青住院,说的好听点儿是住院,不好听点儿就是等死。他身旁只有小六儿一人照看。要多萧条有多萧条。
没有一个孩子希望自己亲人去喜欢别人的。
当时一同被刘启明收养的还有个孩子。那个小孩儿总爱笑,比周青讨刘启明喜欢。
周青便每天诅咒那个孩子。诅咒那个孩子早点儿死。这样,他便能得刘启明所有的喜欢了。终于,那个孩子死了。甚至没活过17岁。
以前周青以为他死了自己会开心,毕竟刘启明就只能喜欢他一个孩子了。可事实上他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刘启明并没有因此喜欢他多一点。自己反而越发孤单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周青嘴角染上了同那孩子一样的笑容。每每照镜子,都恍若那孩子还在自己身边一样。
兴许是那孩子的鬼魂在报复他,故意让他睡不安稳。毕竟,是被自己诅咒死的。
其实周青当时在住院期间,也没想过要反抗刘启明,他想要的只是刘启明的重视。不过,谁都不是傻子。自己招不招人待见,他自己也心知肚明。
他尽心尽力去做好每一件事,刘启明还这样对他,心里多多少少会有点儿不舒服。
直到有一天,来了个男人。男人一身白衣,装束配饰颇为讲究。恍若天神降临。
他要坐下,就有人给他搬凳子。他坐得笔挺,微微颔首,带着从容不迫的神情,眉目含笑。
男人的跟随者把一张照片放在周青眼前。
他开口的声音圆润舒缓,“认识这把刀子吗?”
直到见到男人的这一刻,‘老大’这个概念才第一次出现在周青头脑中,自此盘踞不下。
这才是老大呀!
这是老大!
这才是老大!
于是那天,男人问什么,周青答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天,男人给了周青很多钱,作为他问话的报酬。
周青从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临走,周青鼓起勇气叫住男人,把这些钱塞进男人手里。他把男人当成能渡世人的神明,奢求能被点化。
周青颤颤巍巍开口道:“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男人眼中没有一丝怠慢,依旧眉眼温柔且含笑:“问。”
“我……为什么会如此痛苦?”
男人不假思索,“欲念太多,可死期将至。死期将至,却无能为力。”
说完,转身离开。钱,他没拿走。只拿走了桌子上一个苹果。
周青一直记得那个如神邸一般的男人,他想对他说:周青,活下来了。不会再去渴望别人的施舍了。永远不会。
他说,其实李清水他一开始就完全可以除掉的,可他就是不那样做。他非得让李清水也尝尝那种滋味儿才罢休。无依无靠,被老大利用,被属下抛弃。
……非得让他也尝尝那种滋味儿才罢休。
兴许是自己的恶趣味吧。
周青沉思良久。车内一片寂静。周青又道:“小慕,非常好奇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柳家这种内部机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明明是个孩子。到底有什么背景?能让他知道这么多内部消息。
周青也只是随口一问,他没想过余扬会说。可事实他就是说了,余扬依旧没有看他,语气颇为平静:“很简单,李清水。不然那天夜里,你为什么会碰上李清水?当时,刘启明把李清水叫过来就是商讨那件事儿的。台球室,李清水无时不刻不在凸显他在刘家很有地位,我就顺水推舟随口问了一两句,他虚荣心作祟,亲口对我说的。”
“至于我怎么知道小六儿和柳提灯的关系,就算猜也能猜到。”
“所以,哥哥,刘启明也对这块儿肥r_ou_虎视眈眈,你的缓冲时间不多了。”
说完,余扬下车,歪头,第一次露出孩子般纯真无邪的笑,“哥哥,撒由那拉。”
余扬上楼。
小心翼翼地开门,落锁。房间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味儿。他来到自己卧室,这味儿更大了。
开门却见王书汀趴在自己床边打盹,明明自己困得不行,可还是在等自己。
被抓了个现行。余扬站在门边,低头不语。
见人回来了,王书汀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才又仔细看了一番,“阿扬,这么晚你去哪儿了?”
“我心里难过,出去散散心。”余扬低眉垂眼。
余扬这么一说,王书汀心都快疼化了,他起身来到余扬面前,揉弄着他的头发,“孩子,会找到的。放心。有王叔叔在,一定会找到的。”
“嗯。”余扬点头。
“那,先跟叔叔说说,这个是怎么回事儿?”王书汀门后面拿出余扬的背包,从里面拖出来一具狗的尸体。
被包裹在真空袋中。怪味儿就是从里面散发出来的。而之前,余扬一直冻在冰箱里,和从英国带回来的那些r_ou_一起。冰箱,是专程落了锁的。
“我,,,我,,,妈妈最喜欢了。想…想让妈妈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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