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之后,墨燃思忖良久,当天晚上,他去暖阁找到了薛正雍。
薛正雍在查阅典籍,翻看一些与“噬魂虫”有关的内容,希望能得到些追查徐霜林下落的线索。
“伯父。”
“燃儿?这么晚了,还不去睡觉?”
“睡不着,有件事情想问问伯父。”
薛正雍抬起下巴,示意他落座。墨燃也不啰嗦,开门见山地问道:“伯父知不知道,罗枫华……也就是徐霜林的师父,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罗枫华啊。”薛正雍皱起眉,苦思冥想了半天,摇了摇头,“我与他接触得很少,具体也说不上来,大概就是……端正,刚毅,公正,寡言少语但脾气其实很好,做事情也有魄力,不会拖泥带水,他当儒风门掌门的那段时日,还曾派弟子来下修界伏魔除妖过。”
墨燃道:“所以总而言之,他除了谋篡了南宫家的掌门之位,其他地方都没有什么诟病,对不对?”
薛正雍叹了口气:“对啊,岂止是没有诟病,他根本就是个好人啊,我都想不明白,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对自己的徒弟下这么狠重的诅咒。”
墨燃沉吟片刻,忽然道:“伯父有没有觉得,你方才对于罗枫华的形容,有点像一个人?”
薛正雍愣了一下:“你是想说玉衡?……得了吧,玉衡脾气哪里好了。”
“不是,是另外的人。”
“谁啊?”
墨燃道:“叶忘昔。”
“啊……”薛正雍慢慢地,虎目睁圆了,三个字在他唇舌间无声地咀嚼,再缓言道出,“叶忘昔……”
这个人宽仁而刚毅,坚韧而不屈,和记忆里那个只当了短短一年左右掌门的罗枫华,确实十分相似。
“像吗?”
“……像。”薛正雍逐渐的就有些惊讶,因为叶忘昔与罗枫华性别不同,年岁相差又大,在儒风门的地位也不一样,所以他先前根本没有把这两个人摆到一起比较过,此刻被墨燃这么一提点,才惊觉这两个人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模一样。
薛正雍越想越吃惊,尘封已久的回忆一一浮现,他甚至能模糊地记起罗枫华还只是儒风门客卿的时候,穿着的衣服和叶忘昔惯穿的那一套都极为相似。
还有两人的言谈举止,讲话语气。
甚至是拉弓的方式——
年轻时他也见过罗枫华挽弓,那次是庆贺南宫柳生辰,儒风门也邀请了薛家俩兄弟,薛正雍记得那飞雪连天之中,罗枫华只三指紧勾弓弦,尾指绷起,箭镞嗖的破空而出,划破茫茫白絮,百步外的一只雪妖兔应声倒地。
周围人都在夸他弓法了得,罗枫华只是温柔地笑了笑,随意将弓箭反手一挽,挎在左手手臂上,指尖下意识地摩挲着弦身。
那是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自在逍遥,最后的收尾也与别人那种威风凛凛、声势浩大的不一样。
薛正雍在旁边看了,觉得惊艳,心里便记住了。
此刻忽然想起,天裂之战时,叶忘昔和南宫驷一同使弓箭,南宫驷的羽箭凌厉,但薛正雍却没有太多印象,倒是叶忘昔,一轮飞羽箭用完,总是会习惯性地把弓挎到左臂臂弯,反手一挽,指尖亦是下意识地摩挲弓弦。
自己当时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似乎觉得那温柔而流畅,潇洒而自若的架势,像极了某个人。
他猛地一拍脑门,说道:“哎呀,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简直如出一辙!”
墨燃扬起眉道:“什么如出一辙?”
“s,he箭的样子,罗枫华简直跟叶忘昔太像了,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墨燃看着薛正雍惊叹连连的样子,不由地笑了,但是他说:“伯父此言差矣。”
“啊?哪里错了?”
墨燃道:“因果错了。”
“因果?”
“嗯,不是罗枫华像叶忘昔。”墨燃叹道,“是叶忘昔,像极了罗枫华。”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的光泽很亮,他觉得自己这次终于可以确信了,一定没有猜错:徐霜林的重生之术,就是要复活罗枫华。
他虽然不知道儒风门当年的旧事里,到底还隐藏着多少秘辛,但是两辈子了,上一世徐霜林可以为了叶忘昔而死,这一世负尽儒风门唯不负她,为什么?
他不认为徐霜林只是单纯的因为叶忘昔是自己的义女,就不忍心下手。
徐霜林这个人,看上去洒脱的很,说什么“临沂有男儿,二十心已死”,给自己住的地方定个名字叫“三生别院”,一副要把前尘过往都忘在脑后的德性,甚至给义女取名字,取的都是那么赤·裸裸。
忘昔。
忘掉昔日的自己,故人,忘掉过去的仇恨,恩情。
但徐霜林却在不知不觉间,把叶忘昔培育成了那个怎么也忘不掉的倒影,把这个被人抛弃的孤儿,养育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这个殷切希望自己忘掉所有往事的人,却或许自始至终,都活在了回忆的泥淖里。
至此,墨燃心里已隐约有了猜测,大约是因为自己也曾在黑暗里疯魔,他觉得自己对徐霜林举止的预判,应当要比其他人更准确一些。不过,他的这些想法都不太方便与别人说,只能自己先这么估摸着,静观其变。
第二日,翻遍典籍无果的薛正雍又召来的众人,说道:“毒虫异兽是孤月夜的长处,在儒风门旧址发现了噬魂虫,不如先通报姜曦。”
璇玑赞同道:“天下第一药师寒鳞圣手在姜曦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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