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为什么一边嫌弃又一边好奇,真是比同性恋还要奇怪的生物。
陆培英伸过手来拉他,然而又马上松开,“算了,先走吧。”
薛连朔点点头,双手插在口袋里,有点懒洋洋地跟在他身后,提不起什么精神。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个即将上刑场的犯人,按理来说,这个时候都应该表现出一点恐惧与绝望,但他一点也没有,只觉得烦躁。他跟着陆培英走,绕到了体育馆旁边那片小树林里,背靠着一棵树干,他下意识地想掏烟来抽,但又觉得有点不礼貌,还是作罢。他抬头看向陆培英:“说吧,你到底打算怎么样。”
陆培英注视着他,嘴唇紧抿,没说话。薛连朔的火气突然就上来了,“其实事情很简单,要不就公开,要不就断了,你自己选……”他话没说话,肩膀突然被紧紧地捏住,那力道很大,叫他疼得立刻就说不下去了。陆培英微微喘气,死死地盯着他,“为什么你一定要逼得这么紧?你再给我点时间不行吗?”
薛连朔掐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臂甩开,“滚,老子最他妈烦拖拖拉拉的,要分还是不分,有这么难决定吗?陆培英,你到底有多喜欢我你自己不清楚啊?!”
陆培英的面色变得通红,他向前几步,将对方压在了树干上,本想发作,却在见到对方眼角泪花的那一瞬间熄灭了冲动。那倔强的不肯服输的眼泪摇摇欲坠,终于还是抵不过地心引力,像颗流星一样落下来,在脸上划出明亮痕迹。陆培英有点慌乱,“你干嘛哭,我又还没说什么……”
薛连朔觉得自己是没有哭的,虽然似乎是掉了眼泪,但那不能叫哭——他这样劝慰自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说什么却都堵在嗓子眼里。陆培英松开他,然后退后几步,他的声音低沉,好像来自遥远宇宙:“这几天我们教练找我说了一些话……他们好像不太喜欢这种,这种异于常态的事情。你让这件事再冷却一阵子吧,我现在很混乱,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到底还能不能正常地喜欢女孩儿了,而且你知道,我是独生子……”
薛连朔打断他,“行了,我知道了,没什么好再说的。”他摆摆手,转身要走,手臂却被对方拉住了,他回头,陆培英似乎还想跟他说点什么,然而话还未出口,便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是陆培英的。他松开薛连朔,接了电话,语气放得很轻,“好,等会我就过去找你,嗯,五分钟吧。没有,自己一个人。你别过来,就在里面等我。”
“说完了?”薛连朔冷冷地看着他挂了电话,想问电话那头的人是谁,却又觉得很没意思——说到底,现在他好像没什么资格和立场来询问这种事情。他有点气闷,头脑也昏沉,直接甩下陆培英走人。这次陆培英没再拦他。
回去的路上他远远见到一个身影朝这边走来,身影越来越近,是一个年轻女孩。薛连朔仔细辨认了一下,是许久未见的蒋苹萱。女孩儿笑了笑,跟他打招呼。他草草地应付了一下,担心对方无意间又要问些什么事情,只想立刻走人。然而蒋苹萱走过去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叫住了他:“等等,学弟,你刚才见到陆培英了吧?他是不是在后门树林那边?”
“啊?哦对,他……他应该还在那里。”
“好吧,谢了,拜拜!”女孩儿一溜小跑,走了。
薛连朔又走了几步,想了想,刚才陆培英电话里头的人应该就是蒋苹萱了。他突然就气血上头,无法克制住怒火,真想把路边的树叶都通通拔光,然后逮着一个路人就揍一个。神奇的一点是,他没有把发泄怒火的苗头指向那两人,好像这样就能免除掉吃醋嫉妒的嫌疑一般。他一路走回去,几乎连一点深入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觉得自己甚至不如路边的一株草,起码在强风来袭的时候,它们能折下柔软的身躯,免于受侵害。而那种柔顺又谦卑的姿态,他从来就无法学会。
第33章
近来花朵开了,但是在薛连朔看来都没有往年的风姿。他在湖边找到了一棵顺眼的桃树,时常坐在这棵树旁边的长椅上抽烟,望着湖面发呆,一坐就是一个下午,直到料峭春风把脸都吹得冰凉。风也把花瓣送到了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很有些忧郁的诗人气质,草坪上看书的姑娘不时偷瞄他几眼,然而他心里再清楚不过,自己不过是个矫情造作的傻逼。他没再找过陆培英,手机一直沉寂着,好像一块静悄悄的板砖。他想陆培英大概还是直男的心态居多,至于跟自己在一起,不过是因为在床上尝到了新鲜,搞得很爽罢了,都是男人,胯下那点事情谁能不懂。再者,他还是能察觉得出来陆培英有些把他当女生来看待,尽管他觉得自己并不女气。
但也不一定,说不定在无意中心态已经发生了异变,只是自己尚未察觉罢了。
他一边想着事情,一边把手边的啤酒一口气喝光,抬头发现天色已晚,红黑色的天空沉甸甸,晚霞像汗水一样蒸出,飘荡在空气中的每一处。他懒洋洋地起身,突然发现路边走过一对男女,那男的他认识,是好久未见的李岩铭。他身边的女生薛连朔也认识,居然又换回了温小匀。薛连朔有点吃惊,叫了李岩铭一声。
李岩铭回头,看到他也有点吃惊,和温小匀牵着手一起走过来。温小匀冲薛连朔有点害羞地笑了笑,李岩铭拍拍他的肩膀,“好久没见啊,你都死哪去了,找你出来玩也没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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