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精神不济的时候简直是酷刑。
他走车子比较少的巷弄,经过国小附近,小学生放学了,路旁都是只顾着聊天或打闹的孩子。
林佑訢在稍大的路口等红灯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身材高挑的陈子善走在一群国小学生里,看起来格外突兀。原来他也会白天出门啊?林佑訢有一种发现新大陆一般的雀跃,他正打算绿灯之后骑过去向陈子善打招呼,却看到让他惊愕的画面。
陈子善的右手,牵着一的小男孩。
陈子善似乎没有看到他,趁绿灯的最后几秒,牵着男孩小跑步过马路到对面去。
这画面实在太让林佑訢震撼了,甚至灯号都绿了,他还愣在原地,只有视线跟着那一大一小到马路的另一边去。
林佑訢没想到陈子善有孩子。陈子善看起来那么年轻,他以为只比他大不了多少……可是那个男孩,就算是小学一年级也有六岁,更何况男孩看起来不像一年级生那么矮。
又红灯了。林佑訢吞了一口口水,决定骑到马路另一边,跟在陈子善他们后面。
骑过小巷,他左右张望一下,发现陈子善和男孩站在热炒店前面,可能在等炒饭或炒面吧。林佑訢没有接近他们,靠着停在路边的车,观察他们的动态。
老板娘拿一个装了二个便当盒的塑料袋给陈子善,陈子善拿了塑料袋,牵着男孩继续走。林佑訢就这样一路跟着他们,直到看着他们走进陈子善住的社区大楼的铁栅门。
真的是他的孩子啊?
林佑訢呆在原地好久,然后沮丧地骑往反方向,回到自己的住处。
走进房间,他把自己的身体抛到单人床上,虽然疲倦得要命,却没有睡意。
原来他有孩子啊………
林佑訢的脑海浮现陈子善在店里的身影,以及前几天那次望向他的视线。原来人家连孩子都有了。
他把脸埋在枕头里。埋怨自己的运气真差。
他的名字叫佑訢,父母说是希望他能在神明保佑下过着快乐的人生。可是自从他发现自己喜欢男生多过女生之后,这个愿望似乎就变成纯粹只是一个愿望。
一样性向的人原本就难找,之前他好不容易和一个感觉不错的人交往一阵子,最后以对方劈腿告终;这次喜欢上的人,居然是有妇之夫。林佑訢对自己看男人的眼光绝望了。
他把脸转向一旁,看着墙壁。那个人有那么大的小孩,所以也有老婆吗?不对,老婆怎么可能让他每天半夜吃那种不健康的东西。或许他老婆做的是要轮班的工作,象是护士,而这几个月刚好轮夜班?白天老婆要补眠,所以他去带小孩?
林佑訢开始胡乱想象陈子善的妻子。那孩子长得不像陈子善,所以就是像妈妈了;若是如此,他的老婆长得还真不怎么样。
林佑訢闭上疲惫的眼睛。在眼皮内侧,又浮现出陈子善走出店门时的背影。
接近下午五点,门铃声才响起。
陈子善走去开门,客厅里看电视的男孩也迅速,拿着餐袋跟过去。
门外的女子脸色潮红,喘着气,显然是跑过来的,「抱歉,阿善,今天比较晚。」
「晚一点也不要紧。」
陈子善打开门,穿好鞋的男孩扑向女子。「功课写完了吗?」女子问。
「写完了。」男孩抬头说:「阿善还跟我一起做报告喔。」
「要叫陈叔叔啦!」女子纠正他。
「没关系。」陈子善说。
女子带着男孩离开之后,陈子善关上门,怕陌生人的猫从藏身处蹑手蹑脚地走出来,家中又恢复往常的安静。
他每个星期三中午会去国小接小志回来,待一个下午,等刘心怡下班。刘心怡是他的大学同学,大二的时候奉子成婚,他还记得她挺着大肚子,困难地挤进连着小桌子的椅子里的模样。
去年陈子善在附近的全联买牛奶和吐司的时候,非常意外地遇到他们母子也在那里购物,他才知道刘心怡刚离婚,搬到这附近,独力扶养小孩。台北真小。他不禁这么想。
刘心怡在一间小工厂当会计兼行政兼人事之类的职务,老板夫妻体谅她要接小孩放学,所以让她四点下班。小志刚升上三年级,不像低年级时要找安亲班让他待一个下午,省了一笔开销,但是只上半天课的星期三仍是一个问题。
就这时候她遇到陈子善。她稍微和老同学聊了一下近况,知道陈子善在家里当译者之后,当场拜托他星期三帮忙照顾一下小志。
陈子善和刘心怡其实不太熟。应该说他和所有同学都不太熟。但是陈子善不太会拒绝别人,更何况是一个薪水微薄的单亲妈妈的拜托,所以他答应了,而且不收费用,因为反正只是让一个小孩在家里待一个下午而已,不过刘心怡坚持至少午餐钱要让她出。
小志已经三年级,只要写写功课、再看看电视,一个下午也就这么过了。但是因为习惯独处,陈子善在旁边有人的情况下很难工作,更何况还有电视的声音干扰他,所以星期三下午他没办法工作;现在手上这本书的时间又很紧迫,他快要赶不上截稿日了,失去的进度得靠晚上补回来。
但是星期三晚上,他又不想工作到太晚。因为再怎么晚,今天也不会看到那个人,不如保留一些精神,明天晚上再挑灯夜战。
棕色的虎斑猫一边摩蹭他的脚,一边喵喵叫,白底橘子猫也站在旁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好、好,现在去喂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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