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书。人我见过,虽然不是花容月貌,倒也十分聪慧伶俐。”
夏正清点点头:“确实不错,只是年纪稍大了些,殊言年后才满二十,恐怕……”
谢弘一怔,随即笑道:“不不,你误会了……唉!也怪我没有说清。这位郑小姐也不知从哪儿听来的消息,前两日才放了话,说她想见的,不是殊言,是你。”
夏正清闻言一愣,黑亮的眸子闪动了一下:“……我?”
谢弘道:“你今年也有二十五了罢,年纪可不正好,我看这位郑小姐也像个能持家的……”他话还没说完,夏殊言就跳了起来:“不行不行!二表哥你也太不仗义,怎么还打起我哥的主意来了!”
谢弘被他说得一头雾水,还以为他怪自己厚此薄彼,忙道:“你的事我一直放在心上,你嫂子也给你留意着,哪天有合适的……”
夏殊言一跺脚:“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又气又急,匆匆看了夏正清一眼,把心一横,咬着下唇道:“三表哥不也没结婚吗,怎么不见你替他张罗?我哥二十五又怎么了,用的着你跑来上海乱操心!”
夏正清听他越说越不像话,不由皱起了眉头。他没有当着外人教训弟弟的习惯,此时能做的也就是将茶杯往桌上一顿,默默瞪他一眼。凌厉是谈不上的,反倒有点幽怨的意思,谢弘无意中瞧见了,心中咯噔一下。
夏殊言委委屈屈的闭了嘴,停了两秒,他猛地站起来,朝谢弘鞠了一个超过九十度的躬:“对不起,二表哥,是我多嘴了,你原谅我罢!”
谢弘仍旧是个云里雾里的状态,实在不明白为何自己给哥哥说亲,却会惹得弟弟暴跳如雷。他期期艾艾的也站了起来,连连摆手道:“不不,不怪你不怪你,也是我心急了。我只是……只是……”他只是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名堂来,大冬天的生生冒出一头冷汗。
好在夏正清及时来打圆场:“谢谢二哥一番好意,这几天左右无事,我去就是了。”
夏殊言哼了一声,屁股重重落在沙发里。谢弘掏出手帕来抹了把脸,心有余悸的赔笑:“多谢多谢,这事儿原不应该由我开口,但那郑行长对我照顾颇多,实在不好推脱,让两位见笑了。”
夏正清淡淡一笑:“不碍事,不知约在何时见面?”
“这个礼拜天下午四点,在霞飞路的白兰地咖啡厅。郑小姐还让我拿一本书给你,届时请一并带去,她见了此书就知道是你了。”
谢弘一边说一边从包中翻出一本硬皮书放在茶几上,夏殊言伸长脖子瞄了一眼——是本英文版的《飞鸟集》。看来这位郑小姐爱好广泛,思想新潮,并且十分善于推销自己。可惜的是,尽管在新式学堂念过书,夏正清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守旧青年,从来不懂得欣赏外国文学的好。他甚至连西服都不穿,终日老气横秋的裹着长袍,衣领袖口掖当的整整齐齐密不透风,只将十根手指露在外头。
他接过那本泰戈尔的诗集,仿佛不愿多看一眼似推到一边:“我晓得了,请二哥放心罢。”
当晚,夏正清留谢弘一家用餐,酒足饭饱后谢世安开始吵闹,无论如何不肯走,谢弘无奈,只得就着夏正清的安排在夏公馆住下。夏殊言忽然兴起,决定带谢世安到院子里看星星,慧珍担心晚上风大,拿了大氅一路跟在后面。谢弘独自一人无所事事,又不便到处闲逛,索性坐在客厅看起了报纸。
他刚刚翻完第一版,就听见夏正清从楼上下来。他换了一件浅灰色的棉布长袍,应该是洗过了澡,头发是半干的,眼睛里还带了水汽。
“二哥还住的惯吧?”他例行公事的笑了笑,在谢弘对面坐下了。
“哦,住得惯。”谢弘放下报纸,目光滑过他略略挽起的袖口,雪白的手腕若隐若现。
他跟夏正清并不熟络,只是依稀记得曾听谢家老妈子嚼舌根,说他尚不足月母亲就早产死了,生下来时还不到五斤重,在教会医院住了小半年,最后被夏朴带回家,如履薄冰的照料了十几年,竟也慢慢长大了,就是先天不足,远比旁人来的苍白瘦小。三年前夏家砸锅卖铁的分了家,老宅里的叔伯欺他年幼暗弱,只分了一间不大不小的贸易公司给他。当时大哥谢远还断言那公司迟早倒闭,谁知三年下来倒也经营的有声有色,就连他那个心高气傲的三弟,也甘愿留在上海替他做事。
“二哥来的不巧,谢竞这几日到苏州去了,否则你们还能见上一面。”夏正清摸了摸短发,不温不火的微笑着。时间还很早,在慧珍母子回来之前,他觉得自己有义务一尽地主之谊,陪谢弘叙一叙家常。
“不碍事。自家兄弟,想见总还是能见得到。”
“二哥不如在上海多住几日,等他回来再走不迟。”
“不了,我那差事你也是知道的,年底正是忙碌的时候,怕是走不开。”
“那二哥可有什么话要带给他?”
“……也没什么特别的。”
谢弘的思绪一下子飘远了。他想到了二十多年前,那时候的三弟还比世安大些,也是喜欢跟在两个哥哥身后的小把戏。三人时常一字排开,一个拉一个的东奔西跑——跑着跑着人就大了,心也散了,感情也淡了。他忽然想起自己已经有两年没见过他了。
“这些年他在上海,过的还好吧?”话一出口他就觉出不妥,忙道:“我没别的意思,他在上海有你们照拂自然很好,只是这几年他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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