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力的按下数字键,安溺试着打电话给养父。说是养父其实并非没有血缘关系,养父据说是他亲生父亲的弟弟,也就是叔父,虽然常年在外工作,但是对他很好。
“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机械冷漠的女声实实在在泼了他盆冷水,恐怕养父又在荒野寻踪,换个人吧。慢吞吞的滑动屏幕,安溺逞强的睁着布满红血丝的眼,屏幕画面在瞳孔里变来变去,没有一个姓名是他可以尽情放肆吐诉暴露脆弱不安的,没有……
目光落在顾隐则的名字上,他的心一沉,眼神深邃起来,停下滑动的拇指。
本来他是没有顾隐则电话的,也没想要。晚宴狼狈不堪的那晚,顾隐则在最后一次发泄以后,拿了他的手机存下号码,然后告诉他。
“有事给我打电话。”
现在他有事,有很多事,可以给顾隐则打电话吗?安溺不敢去奢望,但承诺是顾隐则给的,他没理由不去奢望。
前几天夜里有过一场暴雨,导致今天空气还黏黏腻腻,热烈夏日的前奏尚在酝酿,电话已经就通了。
“有事吗。”
顾隐则竟然接了!还接的这么快!
安溺万分感动,他有很多话很多难受很多不快想说,千言万语道不尽挤在喉咙,最后全部被吞下,变成最最直白的陈述,像生病的小孩子向大人撒娇。
“……我发烧了。”
真的很难以启齿,可他想要顾隐则安慰他,关怀他,和上次发烧一样抱着他问难受吗我送你去医院,用片隅温柔成为治愈他的良药,他的每个毛孔都在叫嚣,他想要温柔,只想要顾隐则的温柔。
安溺的吐诉让电话那头沉默,也让安溺的心吊到嗓子眼,不知道顾隐则知道他发烧生病会说什么,骂他蠢骂他笨还是让他吃药去医院听话乖乖的……
“关我什么事。”
说罢传来一阵忙音,顾隐则挂了电话。
没有关怀,没有安慰,没有一丝温柔。
明明上次发烧顾隐则是那么温柔的关心他抱着他给他买药还亲自喂给他,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的态度?是他要求太多了吗?他才说了一句话,他接受不了啊,这种前后完全不同的巨大反差。
咬着下唇,稍稍用力,便渗出血丝,安溺眼眶的热悄无声息从眼角滑落到脖颈。
不关顾隐则事吗……
是啊,他生病发烧关顾隐则什么事,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联系是偶像和偶像众多粉丝中的一个,他没资格打电话要求偶像给他温柔关怀。
没有。
甚至能接听都已经是粉丝里的特殊待遇,更别说还听他讲了一句话。
任由眼泪胡乱弄花脸,安溺静静地拨通周终的电话,总要有个人听他说的,有些人可望不可及,他要摆正自我,接受现实,懂得放弃。
“喂。”
听到周终冷静自持,不过分外露想法的声音那瞬,安溺呜咽着哭出声来,比顾隐则宣布恋情时向他哭诉的顾隐则后援会副会长还要更崩溃。
“呜……周终呜呜……”
“你在哭吗?”安溺的失控情绪令听筒那头的周终紧张起来,在他的印象里,安溺坚强沉着,冷静自傲,没下围棋以后又变得开朗大方,随和爱笑。但不管怎么变,他从没看见安溺哭,所以他非常担心,怕安溺遇到不可逆转的坏事。
“发生什么事了?你的父亲还好吗?”
“我好痛啊。”他承认自己现在过分脆弱,但身体就是痛苦的难以忍受,揪着胸口,安溺大喘着气,止不住的颤抖。
“痛?你受伤了?”
“嗯呜……”
“什么?”受伤两个字让周终一下子变得焦灼起来,“严重吗?去医院了吗?”
周终的焦急安溺可以清楚通过语调感受到,于是他翻了个身,待呼吸平稳些后才开口,“不严重,只是好痛好痛。”
“可以打止痛针。”
“止痛针没用。”
“忍一忍。”
“忍不下去,真的好痛……”
“你不要挂电话,我会陪着你到不痛为止。”
安溺一下子变了表情,眉头舒展开来。
“你要和我打一辈子的电话吗?”
“你愿意的话,一辈子不算多。”
安溺一下子就笑了,他现在又哭又笑的,和顾隐则相比,周终实在是太够兄弟了,回忆两小无猜的孩童时代,他吸溜鼻涕。
“周终,我……我想见你。”
“我去找你。”
周终轻轻回答。
“真的吗?”
“我不会骗你。”
“我和你说哦……”哭不动了,安溺慢慢的掏出伤痕累累的心,放在两人之间,周终欣然面对。
“你说。”
“我昨天被一个很可爱的女孩污蔑,说我性s_ao扰她,然后这件事不是第一次了,第一次是我混进慈善晚宴追星,被很有名的女明星污蔑性s_ao扰,我好委屈啊。”
“你没错,是污蔑你的人有问题,别委屈。”
“你觉得我是不是真的不够好,才总是倒霉?”
“不,你很好,你没有不好。每个人都会有倒霉或者幸运的时候。”
周终慢慢的肯定开解令安溺恢复不少,安溺抿了抿唇,决定把自己最受伤的事情说出来,他想知道,褪去偶像和粉丝的关系,别人怎么看待他的难过,他的到底是不是过分脆弱。
“我最喜欢的人恋爱了,我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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