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等人,驾着马车行在荒芜的道上。
眼看着便要到韩国与秦国接壤的边境处了,道路却被阻断了,那路上被巨石挡了去路,马车过不去,周围城镇定然有能前来修路之人,但不知要等上许久。徐福等人也不可能将马车丢弃在韩国境内,马车内有太多违制的东西,有心人看一看,便能猜到是秦国官员来韩国跑了一圈儿。
如此低调前来,那能不引人猜测吗?
于是一行人只能另辟蹊径,选了条更为宽阔,但也更为荒芜的道路。
那条道就隐藏在路旁的林子之后,他们也不知前方在何处,但总归是一个方向,总能回到秦国去的。
但他们走了许久,也不见人烟,如今春季已过,入夏时分,金乌当空,免不了让人生出几分烦躁来。
徐福只能暗自感叹,他立的fg,打脸这么快!不久之前还想着魏韩之行极为顺利,如今便生出些不顺来了。不过月满则亏,事情完成得如此圆满,会有些麻烦事出现,那才是正常的。
龙阳君掀起车帘往外瞥了一眼,“不能再往前了。”
桑中也点了点头,难得没反驳龙阳君的话,“前面瞧上去不对劲。”
徐福倒是出奇的淡定,“出行遇巨石阻路,不祥征兆。不过也没什么好怕的,往前走便是。”这种征兆代表,躲是躲不开的,绕过那巨石后,便难寻前路,也正是因为这个道理。迎难而上才是最后解决的方式。
龙阳君愣了愣,未曾想到徐福会如此说,龙阳君有自己的自信,他免不了笑道:“使臣如此笃定?往前走若是遇祸该如何?”说完,他顿了顿,又道:“使臣的模样,倒像是真的通卜筮之术一般。”
桑中嘴角微抽。心道,在你面前的使臣,他不仅通卜筮之术,还能算得极为准确精妙啊!
桑中和蒹葭二人自然是听徐福的,驾车的是他们,如今徐福发话,当然就继续往前走。
“马未必撑得住。”王柳坐在另一马车上,探出头来,微微皱眉道。
他说的倒也是实话。
他们一路奔波,人是休息好了,马却未必休息好了,而且来到韩国境内,容易水土不服的不止人,马儿也会。如今金乌当空,马儿会疲倦也是极为正常的。
“没事,我们就快停下了。”徐福还是一如既往的神棍口吻。
龙阳君心中好奇,想要知晓徐福何来如此笃定的底气,便也不说话了。
马车往前行了一段路,徐福突然出声,“停一停。”
众人怔了怔,正要问出心中不解,却就见前方的林子里钻出了一行人来。
那行人在大白天,却还手持火把,将自己浑身抹得漆黑,有些像是蜡祭礼上那些跳舞的人的打扮。
龙阳君更好奇了,“使臣的意思是,有人来,我们便不必往前走了?”
徐福点了点头,目光紧紧黏在那行人的身上。
其实他能看出有人来,跟相术并无关系,其中关系在于观察入微罢了。前方林子忽然有不少鸟儿扑腾着翅膀飞开,要么是巨型动物在其中穿行,要么就是有人在其中行走。但是这边哪来的巨型动物?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人了。只要有人出现,他们也能歇一歇,问个路,寻个准确的方向,或者寻个落脚的地方了。
只是徐福没想到,出来的人打扮这样怪异。
“先别动。”
“往后撤!”
徐福和龙阳君说了两句全然不同的话。
二人不免对视了一眼。
他们当然都觉得这行人打扮怪异,不能与之冲撞,若是碰上蛮不讲理,又语言不通的人,说不定今天便有大麻烦。
徐福迟疑了一会儿,如今撤退已然来不及了,撤回去还是要被巨石挡过来,但是往上冲也不是个好的选择。
“到一边等着。”徐福道。
龙阳君不由得问道:“使臣不会觉得畏惧吗?”
徐福胆子的确很大,他摇了摇头,“无忧便无怖。”
龙阳君点头笑道:“那我便信使臣一回。”
徐福扫了他一眼,“如今同在一处,龙阳君不信也得信。”
其实处理这样的突发事件,徐福也较为驾轻就熟了。这些人看上去像是要去举行什么祭祀活动,这样与封建迷信扯上关系的活动,徐福这个从小与之打交道的神棍,还不能解决吗?
那行人注意到了徐福等人,目光凶恶地扫了过来,其中有一人,快步走过来,举着手中镰刀,问道:“什么人?”
徐福松了一口气,虽然带着浓重的口音,不过好歹能听明白说的是什么。
徐福那张脸具有极高的欺骗性,他探出头去,淡淡解释道:“我等不慎走错了路,烦请指个路,多谢。”
“你们要去哪里?”
“韩国边境。”
“穿过这片林子,你们小心些,不要破坏了林子。”那人虽然面容凶煞,但也还是认真回答了徐福的问题。
众人都没想到这样轻易便过了,于是忙对那人道了谢,驾着马车便要往林子去。
徐福往那行人中间扫了扫,却见着了几个并未打扮成这副模样的人。
那是几个年老衰弱的妇人,被夹在中间,带向了不远处的空地上。
有的人已经先前往那空地,架火,摆鼎,围着圈儿跳舞。
“这是什么?”徐福从未见过这样的习俗,不由得问道。
龙阳君倒是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低声道:“有一习俗,在农耕地极为常见。那便是‘吃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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