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顿了顿,老太卜?就是那位与尉缭都争执起来,颇受上两任秦王看重的老太卜?
从尉缭和嬴政处得到的信息综合起来,徐福的脑子里已经勾勒出了一个,古板、厉害、孤傲的老头子形象,他常年独居宫中,说不定还会有些孤僻的怪脾气。
他怎么会找到自己这里来?总不至于是为了蜡祭之事吧?
徐福脑补了许多可能性,然后一边推开竹简,直起身子往外走。
他理了理袖袍,跨到殿外去,由内侍引着他往那老太卜的住处走去。
宫中修建有一小塔,据说是方便老太卜登上观天象的,而老太卜也就住在那小塔之中。实在是待遇高得令徐福眼红。不过想一想,老太卜独居小塔,而他却是睡秦王的床,吃秦王的饭食,玩秦王的儿子……如此一想,还是他的待遇更高。咳。
徐福恢复了一脸正色。
这老太卜虽然并非国师,但他的位置也等同于国师了吧。说起来,这老太卜应当就是他国师路上最大的对手了。
算命这行,除了天分与记忆力,更多的是经验,这老太卜也不知比他多了多少的经验,肯定不是尉缭、侯生等人能与之相比的。否则,这老太卜也不可能被留在宫中,留为王室御用了。
思量间,徐福就已经走到那小塔下了。
小塔修得算不得高,塔门口守着两个小内侍,见徐福来了,忙笑道:“徐典事吗?徐典事请。”
徐福跟着走进去,就见一须发皆白的老头子穿着一身灰色袍子,跽坐在桌案前,因为年纪大了,又有些干瘦,脸上的皱纹难免多了一些,加上那不言不语,连半点笑容都没有的模样,看上去就有些震慑人了。看到他,倒是不容易让人想到太卜,反而容易显到古老的巫师。
徐福走近了,出于礼貌,还是朝人躬了躬身。
老太卜眼皮动了动,这才指着对面的位置示意徐福坐下。
同嬴政一起久了,徐福的礼仪也好了不少,他跽坐而下,与老太卜顿时形成了两个格外鲜明的对立面。从桌案分界,就好似一面黑暗,一面光明。
那老太卜身边的童子,都忍不住悄悄打量徐福,或许是从没在宫中见过这样模样出众的人。
“太卜唤我前来,可是有事?”
老太卜开口了,还带着些微的口音,声音像是粗沙砾磨过的一般,沙哑粗糙,带着陈年暮气,“蜡祭主持,交予你了。”
嗯?
徐福自己都不知道呢。蜡祭主持真的落到他头上了?
老太卜应当不会是认为自己抢了他的风头吧?
见徐福没有要回话的意思,那老太卜也并不介意,接着道:“从前蜡祭,都是由我主持,之后便换了奉常寺中的太祝。太祝现今也要给你让位了。”
让位一词说得可就有些严重啊。
老太卜又道:“蜡祭乃秦国上下同庆的大事,若是蜡祭出了差错,来年秦国有了灾祸,那主持蜡祭的人便要受到谴责。”
徐福心里骂了句卧槽。
天灾人祸,哪里是太卜或太祝能控制的?这个锅能给主持蜡祭的人背吗?
老太卜不知徐福心中所想,又慢吞吞地掀了掀眼皮,道:“你比那尉缭好,知礼节,不狂傲,想来应当是能担此重任的……”
知礼节,不狂傲……
这说的真的是他吗?徐福心中忍不住吐槽。
“个中事宜,想来你是有许多不懂之处的,届时前来问我便是。蜡祭不可出错,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徐福弄不清老太卜是何用意,但对方如此提醒他,总归也算是好心,徐福当然不会生出什么抵触来。
只是他觉得这差事……
够坑爹的啊!
他能撂挑子不干吗?
第88章
徐福不知道之前尉缭到底给了老太卜多大的刺激,如今老太卜竟然待他如此耐心和气,完全不符合他脑子里的构想,这也就罢了,老太卜竟然还觉得他是个温和好学上进低调的人。
天知道有些词一辈子也跟他扯不上关系。
实在扛不住老太卜寄予厚望的目光,徐福点头,为这番交谈画上了总结的句号。
“今日多谢老太卜一番肺腑之言,徐福铭记于心。”徐福不是年轻气盛的小子,他可不会在冲动之下,说什么一定不辜负老太卜的期望。承诺是不能乱给的,要是胡乱给错了,那就是活生生给自己立一个fg,之后总要被打脸的。
老太卜没能听到想要的话,面上一闪而过失望之色,不过徐福话都说到这里了,他也只能命人将徐福送出塔去。
待到徐福出去之后,老太卜望着他的背影,叹了声,“还是年轻了些,说话竟是这样老实,外表瞧上去那样灵气一个孩子,却不知半分讨巧……”
徐福若是听见那老太卜所言,一定觉得冤死了。
他老实?
那这世上也难寻几个不老实的人了。
老太卜的住处不是谁都能进去的,徐福一出来,秦王寝宫中的宫人便立即迎了上来,个个目光焦灼地看着他,问道:“徐典事无事吧?”
“无事。”看他们担心的模样,估计是对上次尉缭与老太卜杠起来,心有余悸了。
徐福回去之后不久,嬴政便也回到寝宫中了。
“王上选了我做主持蜡祭的人?”徐福当即便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嬴政点了点头,挥开衣角,在桌案前跽坐下来,他抬起头看着徐福,口气淡然,道:“有一日,你睡得迷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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