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侯,都是位极人臣的人物,他们都落了个悲惨下场,谁还敢小瞧秦王半分?叔华心中如何能不惧?
三川郡的大小官员见状,忙小心翼翼地跟在嬴政之后,谁也不敢发出声来,只拥簇着他们的马车进了雒阳城中。
雒阳城中前后接连来了两拨人,第一拨是嬴政先派来查探情况的,没想到那拨人刚到不久,嬴政便亲至了。
雒阳城中百姓听闻秦王亲至,早早地便顶着日头,汇集在街道两旁了,见马车进来,身后还跟着郡守等人,百姓们立时便知晓,那马车之中便是秦王了。百姓们心情激荡不已,忙跪下来,口中高呼“秦王”,还多有语带哽咽之人。
多少人一辈子也未必能见到秦王一面,如今有缘得见,岂会不激动?
三川干旱不降雨,他们焦急惊慌,担忧着是不是触怒了神灵,才得不到庇佑,但如今秦王亲至,对君王的崇拜和盲目信任,令百姓们欢天喜地了起来,仿佛迎来的便是可以拯救他们的神灵。
他们或许想不到太多,他们只想得到,有王上与他们同在,那还有何畏惧的?
怀着这等单纯心思的百姓们,望着嬴政的车驾,流出了眼泪。
徐福小幅度地掀起了车帘,往外面瞧了瞧,那些模样憔悴的百姓,还在朝着马车的方向磕头。徐福顿时觉得喉咙里像是哽了些什么,实在噎得慌。
如今只能希望,早些找出解决的办法了。
但是……徐福虽然历史不精,但他也知道在古代,天灾是最难治理的。再一想到那卦象的指示,徐福便更觉得心里梗得难受。谁知道这个困境会持续多久……
他能观天象,但有时候天却又是最难测的。徐福突然间对自己升起了几分不信任的感觉,他来到三川,真的能为解决旱灾出一份力?
嬴政转过头来,目光落在徐福的脸上,见他虽然表情没有变化,但眼底却隐隐透着焦躁之色,他不由得伸出手盖住了徐福的手背,“不止秦国,从前各国都极易出现旱灾,到最后,都能解决的。”
“旱灾,会引发饥荒,流民,瘟疫,暴乱……会死很多人吗?”
“这是无可避免的。”
徐福不自觉地轻叹了一口气,这种时刻,他才觉得上辈子的生活实在难得。谁曾为水、粮忧心过?哪像古代,天灾人祸,动不动便死个上千上万的人。
跟嬴政交谈两句,徐福心中的那点不快倒是很快就打消了。
旱灾如今已是避无可避了,但是饥荒、流民、瘟疫、暴乱,却还是可以避免控制的不是吗?悲观的情绪迅速从徐福脑中驱走。徐福暗暗摇头,一路行来,顶着烈日,见多了百姓们凄苦的模样,他倒是险些连心境都被影响了。
这样可不好!
徐福打量了一眼嬴政的面容,坚毅沉稳。
怪不得人家是千古一帝,这份心性,无人能及。自己平日里那样镇定,这时都忍不住心中心思千万,也就嬴政还全然不受影响。
两人说话间,马车已经行到了郡守府外,叔华下马上前,躬身道:“三川郡守叔华见过王上。”
此时柏舟才凑近到马车旁,道:“王上,郡守府到了。”
徐福得到嬴政目光示意,伸手掀起车帘,先一步走了下去。
原本三川郡的大小官员们,都是低着头,小心翼翼恭候着秦王出来,但是他们听见下马车的动静,再一抬头,见着的却是个着普通白袍,连头发也未冠上的俊美少年,那少年举手投足,端的好气度。但……但这也不像是秦王啊……秦王即位数年,如今哪里还会是个少年模样?
可这若不是秦王……那、那他怎么敢坐在马车之上呢?
这群人正懵逼着呢,突然间车帘又是一掀,紧接着才是嬴政走了下来。
这下倒是没谁再怀疑了。
嬴政身材高大,穿着一身普通的衣袍,大小官员们连看也不敢多看一眼,就觉得自个儿有些腿软了。这气势,倒不是谁都能有的。他们忙躬身,“王上。”
“带路。”嬴政看了一眼叔华。
叔华倒是也有些好奇先下来的人是个什么身份,不过显然这个时候是不适合走神的,为了挽回自己这个郡守的形象,叔华马上狗腿地走在了前面,将嬴政一行人引了进去。
嬴政所带的侍从,个个面色冷凝,腰间佩剑,好似带着一身杀气,众人见状,只能暗自咋舌,不自觉地便绕着他们走了。
“王上一路行来,想来已是劳累不已,臣这便安排人去准备水,王上先洗漱一番,用些食物……”一踏进厅中,叔华便立即躬着腰道。
嬴政瞥了他一眼,语带嘲讽,“郡守好生体贴,这是为寡人一并做好决定了?”
叔华本来也只是想讨好嬴政一番,好展露出自己细心的一面来,哪里想到这一茬?闻言顿时大惊失色,忙跪在嬴政的跟前,为自己辩白道:“臣并无此意,还请王上恕罪!臣只是……只是……”
或许是嬴政的气势太强,当他垂着目光看向叔华时,堂堂郡守竟是连句话都说不顺了。
徐福扫了他一眼,心道,难怪三川郡不降雨都有一月了,那郡守才命人来报。看来不是个多么聪明的人物,也不知是如何坐上这郡守之位的。
嬴政大步走到上座跽坐下来,众人见状,忙在下首也坐了下来。
王上都坐下了,他们哪敢站着?
一时间厅中,除了郡守府原本的下人外,便只有嬴政带来的侍从们还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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