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的寒意如洪水滔天,顷刻间就替他做了选择——
杨子湄才刚踏出门口一步,就被狠狠甩了一个耳光,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他的头都歪到了一侧。
路琢那一巴掌把自己的手都震麻了,眉眼都冷下来,讽刺道:
“于是我真的只是你的掩体吗?”
杨子湄先是一惊,或许是被逮了个现行,并没有急于分辨,沉默了半晌:“我可以解释,”隔了好半天才加道:“我并没有恶意。”
他平时那些嘻嘻哈哈的表情不瞬间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路琢火气“腾”就上来了,恨不得再甩他一巴掌。
他想高声质问,最后却只是压低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没有恶意?大半夜把一个姑娘关在解剖室不是恶意,来院办东翻西翻不是恶意,那你告诉我,什么他妈的才叫恶意?!借着追老婆的理由还办了什么?嗯?”
杨子湄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机械的重复那句毫无意义的话:“对不起,但我真的可以解释的。”
路琢毫不迟疑的举起手机,那上面显示110正在通话中:“抱歉,要解释就对110解释吧。我没兴趣。”而那屏幕界面上方清晰的显示着gps定位已经打开。
杨子湄猛地抬起头来,眼睛一下子睁大了,眼里的惊惧连昏暗的灯光都藏不住:“不,我不能进警局,不能进看守所!”
路琢:“晚了!”
走廊里适时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几个身着制服的警察出现在三楼楼门口。
路琢十分心累的回到宿舍,小腿上冰冰凉凉的十分难受,才发现刚才在外面的时候裤腿上溅到许多积雪,这会儿回到室内,化成了水,贴在腿上冷到了骨子里。
张白他们还为他留着门,人也还没睡。
张白:“哎四娘,我忘了一件事。就上回,我们和隔壁大学的妹子们联谊的时候,她们说,”他顿了顿,“她们学校没有心理系啊。”
路琢今晚那种“被当做猴耍、被蒙在鼓里”的荒唐感终于升至顶点。
一个他已经习惯的人,一个做什么都恰如其分的人,一个和他谈话十分自然的人,竟然一直在骗他。这和他那十分简洁却十分难得的交友原则,坦诚,几乎水火不容。
☆、思量
大学里翘课和吃饭睡觉上茅房一样,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尽管这种事在医学院的发生率要稍微低一些,但基本上在七年的学制里,每个人都总要有那么几次和那么几节课,出于主观或客观的原因,需要毫不犹豫的翘了它。
对于路琢这个翘课专业户就更不用说了。但他的性质还要不同,他翘课是因为他认为听课达到的效果和他自己看书的效果是一样的,他可以用不同的手段达到和别人相同的效果。
邓爷爷都说:黑猫白猫抓得住老鼠就是好猫。
路琢名字里的“琢”字取义于一句古训,“玉不琢不成器”,是路琢的爷爷路忠泉老教授给起的。
此琢非彼卓。
一个人可以不优秀,可以平平无奇,但不可以不追求优秀。这世上优秀的人很多,不优秀的、平平无奇的人则更多,不优秀是个很普遍而正常的现象。就好像中学时候,拔尖的就那么寥寥几个,占主流的仍旧是资质平平的学生。
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挂科、不及格都不是奇怪的现象。人们往往觉得一件事情奇怪,只是因为没有引以为常。人人都认为吃喝拉撒睡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是因为日复一日的重复这些动作,叫他们早已习以为常。毕竟习惯是人的第二天性。
但是,他要有追逐的勇气和意志。
如果天赋不足是被上帝抛弃的话,随波逐流就是自我流放。
最珍贵的人不是智者,而是永不止步的人。
所以路琢每个期末复习都很认真。但这次期末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状态特别不好,或许是家里的事对他的影响比较大。
还有一件事是路琢没办法想明白的。
他不相信世上有这么细思恐极的计划。
他当时那天外飞来的一脚踹倒了杨子湄,这件事主观性太强,太随机,肯定不是人能预料的。那么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他那一脚是给了别人“借东风”的机会。
而他们之间唯一有可能搭上线的地方就是那个可怜巴巴的变/态。
他们学院出现变态,杨子湄“恰好”作为一个研究心理的学生,出于好奇来进行研究。到后来,张白无意中得知发现所谓“隔壁学校心理系”并不存在,无论怎么算,杨子湄都可能根本不是隔壁学校的,甚至有可能都不是心理系学生。
随后在暴/露狂事件结束后,杨子湄又借口“追女友”继续出入办公楼。
这说法怎么那么像缉查警审犯人呢?
尚岚岚出现也是那么随机的一件事,完全没办法安排。
那......也就是讲,杨子湄的目的只有一个,只要找个合理的理由留在办公楼,至于要做些什么事,那晚院办的事情并不能提供很多信息。
这也是路琢心存疑惑的地方,杨子湄如果真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大可以不用绕这么多弯路,更不必找什么正当理由或掩饰。他可以神鬼不知的避开所有人达到自己的目的。那些正当理由反倒像是安慰他自己的,他那么通透的人,进入院办的方法一定要比困难多。
这样迂回......是有愧于良心吗?
还有那些早餐,是用来麻痹他的还是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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