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琢一听这句话,先前攒起来的心酸都一起发作,眼泪唰就下来了,鼻子开始发囔,断断续续的说:“你不要开玩笑。我是说真的,而且你就算死了,我只能更快的忘了你。”
杨子湄往日的从容淡定一扫而光,笑容都开始发苦:“为什么非要用时间长短来衡量价值大小?”
说到这里已经全部明白了,这是两个都不相信什么能够战胜时间的人。
路琢心里空落落的,伸长了胳膊来抱他,两只手紧紧锁在一起,自己给委屈上了,一字一顿道:“你跟我说这些要做什么?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杨子湄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同他第二次谈到这件事,他狠了狠心,不为所动道:“我以前和你说过出国。你看你一出国,最少得两年。如果发展的好的话,五六年都是可能的。那时候你要怎么办呢?我和你在一起时间短,分开的时间又那么长,你怎么有信心还会继续爱我、不把我忘了呢?”
路琢张了张嘴,语无伦次的试图解释道:“不是,不是这样......”
可是按照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杨子湄假设的一点儿不错,而他一点儿都没想到。他一时就呆住了。
杨子湄费些力气挣开他,摸索着走到一边摁开灯。路琢被强光刺激的一下子闭上了眼睛,原来含在眼里的泪全都顺着眼角掉下来,砸在地毯上。他把自己缩成一团,静静的蜷在那里,显得特别无助。
杨子湄叹了口气,走回去扶着他的肩膀把他拉起来,轻轻的揽到怀里:“还有,你父母始终不知道你和我在一起,他们将来要你结婚,你要怎么办呢?”
路琢彻底懵了,只能本能的规避所有的悲观假设,大脑一片空白的摇摇头:“我没想过。”
杨子湄想了想,在心里否定了“把家庭情况告诉他”的念头,只是含糊道:“可是我爸妈不会。我有百分之百的可能性说服他们。”
他伸出手捧住路琢的脸,大拇指蹭去那些如此轻而易举就流出来的眼泪,语气故作轻松:“或许是我想的太消极了。可能你前脚出了国,我后脚就跟了过去。也可能你爸妈会尊重你的选择,也就不会逼你结婚了。哎我说,你可哭什么?我只是吓一吓你罢了,看你那点儿出息。”
路琢根本没有料到本次谈话的走向发展的竟然如此诡异,而眼下突然间就像揠苗助长一样,猛地把以前那些无所事事、如同扯淡的谈话拔到了现在这样一个似乎摇摇欲坠、风雨如晦的地步。
杨子湄把所有的问题都摊开来,简单粗暴的摆在他的眼前,叫他一下子如同看到了风雨飘摇的未来:长时间分隔异地而稀释的感情、父母反对而被迫选择直接终结的一切。
这些问题明明如此显而易见,可他竟然忽略的如此彻底——不知是习惯使然,还是被保护的太好。
路琢已经完全乱了套。他生活的重心基本都在如何更学术这一域上,心思单纯而直接,于感情一途向来也只有一个处理方式——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玖。而很显然,他并没有那个资质和天赋,可以解决感情以外附加的任何累赘与负担。
他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掉线的大脑才逐渐开始运转。
他抬起头来,眼睛红的不像话,细密的睫毛上还缀着晶莹的泪:“还没到那一步,也不一定会到那一步。你总是太超前了,但你也太悲观了。任何事情你都不先想想乐观的结果,你总是把一切都想得很难。你总是准备的过于充分。为什么你就认为我不能说服我爸妈呢?你老习惯于把所有的事情都先想到最坏。工作室也是,明明准备的很充分,可是你的退路永远比你的方案和计划要多。”
然后他就突然失控,两只手也攥成拳,语气异常激动。
“我讨厌你这一点!我几乎都能猜到,如果将来我说我会为难的话,你连挽留都不会挽留的!因为你会觉得挽留不住!因为一旦我有一点为难的意思,你就会把大前提定为‘我和你迟早要分手’对不对?!你是这样心疼我的?!”
杨子湄被他吼得一愣,半晌才直直的望进他的眼里,语气平淡道:“好像是这样。我说过我从不为别人添麻烦。而且,如果我们一开始都是向西走,我会和你同行。可是现在,你要往北走,可我还要继续往西走,我能逼着你要你继续向西吗?说到底,我只是你某一阶段的陪伴者。”
他豁出去了,闭着眼睛咬着牙从牙缝里异常艰难的挤出几个字:“在我的生命里,分手和生老病死一样、和吃饭睡觉一样,都是一生里正常情况罢了。”
路琢瞬间炸了,他和杨子湄交往以后第一次上火——这是他听到的最消极最无奈的话。
他毫无预兆的推开他,因为愤怒而表情稍显狰狞:“你这叫自卑!你简直太自卑了!自卑的只敢守成不会主动进取,面对失败的现实的勇气远远比向上攀登的勇气大!你为什么不去请求别人留下来呢?就算他们最终还是会拒绝,你说一句就能少块肉了?!你怕什么?怕被拒绝?你总把别人分析的头头是道,你什么时候分析分析你自己,你太自卑了!自卑的都不敢向我伸出手!你就是......就是太没有安全感了!”
“杨子湄,你太聪明了,你老是在出手前就把可能有的结果全都罗列了出来。这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一个人考虑的太多,他就没有锐气了!或者说你不是太聪明了,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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