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
黑色的神父袍没有多余的纹饰,与华美的王宫格格不入,但是他就是喜欢这样质朴的,异常。
那些被排挤的、被抛弃的,如神话里颠覆人治时代的还魂尸,它们的怨念和恶意寄生在宫殿里凝固的艺术品中,在午夜时分进入噩梦之境。邪恶之音在回响,通过诡异的色彩和线条,利用近似神性的、不可说的美感,它们向无知之人讲述黑暗的不朽。
“我会将她献给您,殿下。”
奈特向弗兰茨鞠躬,接过金色的女巫之发。
王城内可以分为三个区域:王族贵族所居住的上城区,平民和商会所在的中城区,还有充斥着贫民、罪犯的下城区。严格来说,下城区并不是在王城的最外围,而是在东边一块被专门划分出来的地方。
从码头出来,能看见幽暗的水沟旁一块肮脏的木牌,上面的文字已经难以辨认,可是下城区的大多数人都不认识字。
扑通——
有人把什么东西扔到臭河沟里,哗啦一下ji-an起水花,水面漂浮着脓疮般的废水泡沫,没人去看,没人在意那是什么,哪怕是一具尸体。就算真的是尸体,也只有医疗所的少数医师才会在意。
也许,也许,这是瘟疫肆虐的部分原因……
一个年轻女人躲在水沟旁,贴着墙望着外面。她很紧张。前面几个武装修士正在巡逻,这不是原本的路线。她用脏兮兮的围巾遮住脸,她怀疑他们在抓捕她。
“嘿!”一只脏手搭在她的肩上。
“谁!”女人凶狠地叫道,握紧了怀里的匕首。看到那男人的脸,她又平静下来,“是你啊,‘包打听’先生。”
“在干啥呢,汉娜,是因为你的老姘头死了吗?”流浪汉坏笑,他脸上的大胡子把脸围着,又卷又脏又干燥。但是也是因为他龌龊的模样和极具辨识度的声音,下城人对他印象深刻。
“你最好离我远点儿,那家伙可是死于瘟疫。”汉娜推开流浪汉,“你知道吧,我也染上了。”
“您就别说这些扫兴的话了,反正人活着,总会死的。”流浪汉倒是不在意,又死性不改凑上去。
“省省吧,我知道你想干什么,看你那色迷迷的眼睛,我就知道你想干什么!”汉娜生气地说,“可是我现在带着病呢,你要和我睡觉,就是和死神睡觉。”
“哈哈,我就喜欢你这性子。要是你不拦着我,我就是冒着得病的风险也有睡你一次。这可是有权势的大主教的女人。”
“别闹了,我真的有病。而且……那些修士一定在抓我。”汉娜推开他。
“你想多了,他们可没把你放在眼里,他们忙着抓真正的女巫呢。”流浪汉靠在墙上,一边说话一边在粗糙的石头上蹭手上的淤泥。
“呵,你又不知道详情!”汉娜嘲笑他。
“别忘了,我是‘包打听’!虽然,有些情报确实是你给我的。”流浪汉挠着他乱糟糟的头发,表情夸张地说道,“汉娜,你知道最新的流言吗?传闻埃德蒙公爵夫人是个女巫,而公爵和他那会巫术的妻子正酝酿一场y-in谋。”
“呵,y-in谋!”汉娜不屑,继而无奈地笑,然后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衣服和病入膏肓的身体,“说实话,有时候我真觉得,比巫术,瘟疫,流言蜚语更恐怖的,是人。”
流浪汉夸张地鼓掌,甚至看着有些做作过头,几乎可以看作疯癫,他搂着汉娜说:“女士,你的确是个聪明人。但是!这可不是那些掌权者自己的事情,整个社会,就他妈是一坨烂泥。而上面的,那些大人们,用他们的权力,揉着这坨烂泥。”
汉娜甩开流浪汉,自顾自地走开:“但是我们还是要活着,我要活下去……”
“汉娜,其实有时候,活着没这么难。”
流浪汉望着那些修士,他们不是在搜捕汉娜,而是另有目的。下城区的入口旁边有一条岔路,通往贵族的地域,流浪汉知道,那儿是上城区的边际。最外围的府邸属于过世的克莱茵伯爵,现在那儿只住了一个孤寡的老夫人而已。
“别再和我扯上关系了,‘包打听’先生。”汉娜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甩开那个脏汉子,汉娜逃去地下酒馆。她的雇主在那里等她。
男人已经到了,坐在黑乎乎的角落里,穿着斗篷,只能看见几丝零碎的深棕色夹着白色的发。
那位大人的白发越来越多了,汉娜想,他一定为这些事情c,ao碎了心。如果自己是个有身份的女人,也没有染上这该死瘟疫,她一定会爱上他。这成熟稳重,一丝不苟的男人,对汉娜有致命的吸引力。
她走了过去,坐在他的对面。
“这是你的报酬。”雇主说。
“大人,感谢您。”汉娜接过钱袋,里面的金币闪烁发光。她望着他,转眼就忘了这金币的价值,她只想多看看那男人的脸。过了今天,她就再也不能见他。她能为了他,和那个老头上床,然后把瘟疫传染给那个老头,她终于等到那个老头死了。可是这个男人,她的雇主大人,也要离开她了。
“不必谢我。”雇主说。
“您的样子有些悲伤,是发生了什么吗?”汉娜注意到他的眼周有些微妙的红肿,那男人一直冷冷的,可他现在看起来格外憔悴。
“亲人离世。”他说。
“抱歉……”汉娜有些同情他,“以及……谢谢您当年把我从女巫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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