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面对它。”梦里,她坚定地说。
苏醒之后,罗德里克坚持每天站在镜子前,与我所厌恶的自己对视。他的目光反s,he到自己身上,他的眼也变成了他人。
为了激励自己,他把与自我厌恶对抗的经历写在纸上:
凶残与恶意残忍地剜着我的内心,使我痛苦至极。每当我想要放弃,就回忆梦里妻子的鼓励。这种磨砺无疑是痛苦的,可也是有效的,渐渐地,我适应了我的模样与自己的目光。
对视并且保持平静的关键在于,自己要觉得:那就是正常的!
我看着我的脸,那确实是异样的,可是这并不代表了我是异样的。
我从来不是恶魔,也没有魔力和邪恶的野心,我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如我人类的一面一样饱含人性。任何人都是由兽`性和黑暗心理的,只是他们没有一个天生畸形的外表。我的污名并不是因为我的邪恶,而是因为他人的误解,正是因为他人粗略而不公正的解读,我才会在污蔑中越发自卑,也越发失控。
现在,我必须控制我的情绪,用理性和人性去化解我的焦虑和幼稚的自卑心理,而不是用愤怒去掩饰它。那面具,是人类心理的附骨之疽,要清理它,必定会带来痛苦,可是这痛苦是为了给未来的希望铺平道路。
人的情绪是有弹性的,外界压力冲击它,它便渴望通过其他渠道发泄出来。以前罗德里克用愤怒去发泄,而现在,他选择更理性的方法——书写。
写作确实能排遣人类心中的消极,偶尔也会强化它,而怎样才能正确的疏导情绪而不是使自己陷入疯狂,罗德里克只能自己去探索。他写这些东西甚至没有“明确的目的性”,但是这些东西的确是他现在生活的全部。
罗德里克握着笔,就像握着连接心脏的管道,墨水染在纸上,就像心血从他的胸腔溢出。他的梦境,他的悲伤,他的不解和他的顿悟,通通流到这些字迹上。
这些日子灰暗无疑,而罗德里克一直顽强地与灰暗的生活对抗。他伏在写字台上打盹的时候,也会入梦。卡罗尔的幽魂和他谈了很多东西。
梦醒时分,他匆匆披上外衣,飞奔到写字台前,把梦里的对话记录下来。他害怕自己忘了——梦是神秘的,如果不去记录,很快就会被遗忘。他小心翼翼地收藏着这些笔记,现在,这些凌乱的作品就是他的全部——支撑他活下去,并且与生活对抗的东西。
书写疲惫了,他发现已是黄昏,室内昏暗,而外面也不见得多亮堂,正因为这黑暗的房间与黑暗的森林,黄昏的云霞才显得格外艳丽。
罗德里克望着紫色、红色、橙色的流云,背光的树枝划破了天空,却强化了晚霞的生命力。这景色本该是衰败和死亡的,是黑暗的前夕,但是罗德里克发现,这衰败的实景却给他带来了希望。在凄凉和y-in暗中,那些光明的、璀璨的东西更加明显,在强烈的对比之下,美好的事物强而有力地冲破了黑暗的环境——也许他们流着血,却生机盎然。
他在窗边站了很久,直到晚霞彻底被夜色更替,他从沉醉中自我抽离,准备将这番感受记录下来。
回到写字台,他却发现那些手稿消失不见。他翻箱倒柜,慌忙地寻找,却什么也找不到。
罗德里克陷入焦虑,几近失控。他踹开门,拽着门口看守的衣服大声质问:“是不是你偷走了那些手稿!”
“您在发什么火,我什么也不知道。”看守冷漠地说,丝毫没在意罗德里克的焦虑。他扯开罗德里克的手然后漫不经心地走开,好像罗德里克的怒火从不存在。是的,他的眼中不存在罗德里克的怒火,他不在乎,也不屑于去在乎。
现在的罗德里克只是一个囚徒,权势都是虚名,人人都有权对他白眼相看。
罗德里克攥着拳头,他几乎要一拳揍上去,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想,如果他做了,那些家伙会变本加厉地对他。在这特别的环境里,人的恶意可以被无限放大。
但是,事实上,罗德里克想得太好,就算他不去招惹他人,他人也会去招惹他。为什么?有时,这些恶的驱力是无形的,专在人的心里潜移默化生长。这次,他们会偷走手稿,那么下一次,下下次,他们也会。在本能的惯性中,恶的驱力会推动人的恶意,最终变成一种难以抗拒的集体意识,它们如爬山虎,寄生在生活的表层,开出恶毒的花,却让人觉得:啊,这很正常。
后面几天,只要手稿不被锁住,就会被偷窃。
他想,那些看守不一定认字,他们偷窃手稿只是为了愚弄自己。
这种恶意使罗德里克恶心,且焦虑。那些恶毒的家伙将娱乐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并且沾沾自喜,而他自己无能为力。他不知道如何才能直面他者的愚昧和恶意,每当这时,他便想起他的妻子。
卡罗尔的幽灵仍在梦中出现,但是她没有准确地回答罗德里克的问题,只是说:“你必须去接触它们,才会真正理解他们。而接触,就必须和他者发生关系,而不是冷漠地用目光去观察和凝视。”
第二天,罗德里克故意将废纸放在写字台上,躲在外面等着该死的小偷过来,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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