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这样信任这幅布防图,则是由于宇文熠在苏凌疯前和疯后两次向他求证。苏凌两次提供的布防图完全一样,这才打消了他们的疑虑,觉得这幅布防图很可信。但现在的问题是,苏凌极有可能根本就是在装疯,那么所谓的两次求证就跟一次没有区别,这图的可信程度就大打折扣。现在他还叫自己的朋友不要跟上大队,为此不惜谎言欺骗,也就是说大队所在之处必然有危险。
窦子胜疑惑重重,但此事毕竟是猜测,为了慎重起见,他立刻派出数支人马对周围的环境进行进一步探查,强调较之平日的探查范围要扩大。
一个多时辰之后,派出查探的队伍大都返回,根据回报的情况一切正常,独独有一只队伍一直不见踪影。
窦子胜在大帐中来回踱步,越来越不安。正当他决定将此事奏报宇文熠时,那最后一只派出查探的队伍回来了,却只仅仅只余下一个身受重伤的人而已。
那人挣扎着讲述了他的遭遇。
他们这队一直向西南方向前行,沿途倒也正常,直到他们翻过一座山峰时,发现后面居然有一片巨大的高山湖泊。那湖泊水面宽阔,夜色中不见边际,且水很深,据估计足有数十丈。他们沿着湖岸想要返回,到了东北角直对着燕军军营的地方时,他们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那里不是水岸,而是一个巨大的闸门,闸门被数十处机关和无数一尺来粗的铁链控制着,只要转动那些机关,闸门便会被打开。
正当他们打算立即回营禀告时,周围忽然出现了大队夏军,同伴们都被当场杀死,他被迫跳下悬崖才幸免于难。
说完,那人便昏了过去。窦子胜却已被震惊得无以复加。他意识到燕军掉进了一个惊天的陷阱,一个肖浚睿和苏凌酝酿了十多年的陷阱,这个陷阱足以将他们全部毁灭。
八十万大军迅速向高处撤离,但一切皆为时已晚,数丈高的浪头夹杂着雷霆万钧之势,山呼海啸地奔涌而来。
浪头在惨白的月色下反射出冷冷的光芒,如同大片鬼火在叫嚣、扭动。
万马奔腾般的轰鸣掩盖了一切绝望的惨叫,在这样力量下,人显得如此的脆弱和渺小,甚至连最后的声音也不配发出。
宇文熠终于在大水来临的前一瞬间登上了高处。他勒住马缰,惊魂未定地回望,刚才还旌旗招展的大燕军营已经一片汪洋。
巨浪还在冲刷着,大燕的士兵们在翻涌的浊浪间挣扎,刚刚冒出一个头便又被吞噬,无数条生命转瞬即逝,这哪里还是人间,分明是修罗场。
“我好恨。”宇文熠大叫一声,从马上跌下,喷出的鲜血染红了胸襟。
大燕皇帝宇文熠在恨,他在恨什么?是眼前无能为力的惨景,还是亲手制造了这个惨景的无情人?
一百二十八
幸免遇难的燕军将士奔上四周的高地,稍微休息便开始向盘龙关方向撤退,然而这次的撤退之路远远没有来时那般风平浪静。
夏军从一切可能的地方杀来,惊魂未定的燕军只能毫不停留地溃退,丢下一路尸体。他们甚至不明白,到底哪里能藏这么多的军队。
这一番撤退毫无章法,好不容易幸存下来的燕军再次遭受重创。
盘龙关已经得到了兵败的消息,几乎所有的人都来到了城墙上,全力备战。
黑沉沉的大牢里,被俘的夏军将士听着远处的嘈杂呼喊,却不知究竟出了什么事。
“谁?”负责看守的士兵大声呵斥。
“夏军马上就要来了,所有的人都在守关,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一个人同样大声地质问。
“你是谁?”
“我是将军派来集合人员的,这是令牌。”
“属下等遵命。”
牢门外急促的脚步渐渐远去,牢门被打开,一名身着燕军服饰的人快步走进来,挥剑砍断了牢门上的锁。
“我乃大夏镇国大将军苏凌,各位将士听我号令,随我夺取城门。”
宇文熠在薛正等人的保护下突破重围,抢先进入万仞关。刚才升起吊桥,夏军已经尾随而至。
陆续有燕军来到关前,与夏军展开厮杀。
夏军气盛,一直占据着上峰,城墙上的燕军干瞪眼帮不上忙,急得团团乱转。
又有大队夏军杀到,架起了简易的云梯想要攻城,却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一小队燕军冲上城楼,守城的燕军已经无暇顾及,只道是来助阵的。直到吊桥嘎嘎放下,城门洞开时,他们才发现,正是刚才上来的那队燕军放下了吊桥。
“有奸细。”又惊又怒的燕军飞扑上来,想要将吊桥再次拉起,立刻便有数百名衣衫褴褛的夏军俘虏从藏身处奔上来迎击,城楼上一场混战。
夏军从城门、城墙蜂拥而至,宇文熠还没来得及歇息就听见身后杀声陡炽,回头看去,只见苏凌站在城垛后,没有喜悦也没有悲伤,目光沉如幽潭,包含着无数说不清的情绪。
宇文熠心中又是一阵剧痛,苏凌忽然对着他大喊了一声:“射月宫第三棵玉兰树下”。正想追问话的意思,苏凌已转身而去,薛正等人匆匆奔来,簇拥着他逃离。
燕军一路溃退,沿途重新收拢部队,八十万人马已经不足三十万。
宇文熠本想退至圣京据守,但圣京的老百姓对燕人深恶痛绝,民心所背,定然难以久持。而这个时候,宇文律的军队长驱直入,居然已经到了闳都城下,金延已经连续三次告急。
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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