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然后身子往后一倒,就栽在地上。那犯人也双眼紧闭,扑地仰倒在凳边。
妇人立刻笑了:“着了,由你奸似鬼,吃了老娘的洗脚水!小二,小三,快出来扛货!”
马上便有两个高大的蠢汉从后面飞奔出来搬运人口,先将差人送进去,又来搬犯人,哪知那犯人却是个身躯沉重的,八尺长短的身材却似有千百斤重一般,直挺挺躺在那里便如一条铁块一般,两个呆汉竟扛不动。
那妇人喝道:“你这鸟男女只会吃饭吃酒,全没些用,直要老娘亲自动手!这个鸟大汉却也会戏弄老娘!死到临头还要沾些便宜,你且休急,一会儿自有魔头来降服你!”
犯人躺在地上,只听前头窸窸窣窣地响,想是脱那绿纱衫儿,解了红绢裙子,赤膊着,便来把自己轻轻提将起来。犯人就势抱住那妇人,把两只手一拘拘将拢来,当胸前搂住;却把两只腿望那妇人下半截只一挟,压在妇人身上,只见她登时便遇鬼也似叫将起来。
犯人正在得志,忽然外面进来两个人,前面的那人正当二十四五岁妙龄,身材修长玉立,一身通臂锦绣团花袍,头戴一顶金丝银线簇花巾,腰间围着一条七宝玲珑玉带,只看这身穿戴便宛如人间的王侯一般。再看他脸上神光湛然,眉目俊逸,额头上有五点胭脂红的印子,凑成五瓣梅花的样子,煞是fēng_liú,眼神滴溜溜就在犯人精赤的胸膛上打转。
犯人看着他,神色便是一怔。
后面那人穿着却是寻常,头戴青纱凹面巾;身穿白布衫,下面腿絣护膝,八搭麻鞋;腰系着缠袋;生得三拳骨叉脸儿,微有几根髭髯,年近三十五六,长得也甚是精干,只是此时满脸黯淡,在那公子后面摇着头不住叹气,望着自己一脸可惜的神情,旁边还放着一担柴。
武松一看后面那人的表情,心头便有一种诡异的感觉升起。
但还没等他说什么,前面那贵公子便笑道:“孙二娘,你枉自号称母夜叉,在这孟州道上卖人肉这么多年,今日却被人踏翻,麻药也没得用,你莫非是将麻药作了酸辣汤给他喝么?”
犯人脚下兀自踏着那妇人,闻言登时大怒,喝道:“看你穿着是个好男子,原来也是干这一行的!却弄成个人模狗样的幌子唬人,让人只拿你当个贵人!你却看打!”
这壮汉于是便松开脚撇了那妇人,抢到公子身前挥拳就打。那公子连手指都没动一下,撮起嘴唇冲着汉子脸上只吹了一口气,只见那犯人登时便迷了两眼,抡到对方面前的拳头也陡地软垂了下来,一条胳膊便如一只死蛇一般掉了下去。
他身子晃了两晃,只觉得身体就好像在酒缸里泡了三年一样,骨头都酥软了。这武夫咬着牙,眼神涣散犹自不甘心地又瞪了两下眼睛,终于万分颓丧地推金山倒玉柱一般“咣当”一下摔倒在地,就好像推倒了房梁一般,然后他便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贵公子笑着向孙二娘道:“着人将他抬到地宫中去,好生拴缚了,等我回头享用。这一番你却好眼力,不曾放走了这肥壮的,今后也莫要放水,将这一类人多多地捉来。这人脸上刺了字,看来是个配军,那防送公人呢?刺配公文呢?”
孙二娘已经从地上站起来,穿了衣服,恭敬地回答道:“这人原带了两个公差,已经都麻倒在后面,公文当是在缠袋里,小人现在便运来给主人看。”
那公子坐在桌旁,手指敲着桌面便等差官和公文,片时之后孙二娘便同小二小三两人一起把那两个迷倒了的差人扛了过来,将他们的缠袋拿来,从里面取出公文奉给那人。
公子看了两个公差几眼,又把公文打开来看罢,转着眼珠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景阳冈打虎的武松,难怪如此精壮,这一条身躯果然如同大虫一般,天幸今日落到我手里。张青,将这两个公人多加mí_yào关押起来,明日再发放。”
那后面跟从的汉子应了声“是”,偷眼看着主人的面色,见这俊美男子眼神灵动,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便忐忑地说:“主人,那两个公差都是衙门里的人,若是失落了只怕不妥。”
那公子眼神转动,在他脸上一溜,便令张青打了个冷战低下头去。
公子笑道:“你怕我将那二人也吞吃了么?这两个瘦蛮子我倒未曾看在眼内,正好又要用他们干事,便放了他们一条生路也罢。张青,你从前同着浑家积年在这里杀人卖人肉馒头,也不知害了多少人命,怎的如今也起了慈悲心?从前杀人时也这般心软么?”
张青咧嘴苦笑,暗道那些人往常落到我们手上,也只是一刀杀了便完了,如今落到你手里的人却比死了还惨!
张青孙二娘指挥两个伙计将武松和公人分送到两处,夫妻两个见那贵公子此时转进地宫中去,便凑在一处叽叽哝哝说着什么。张青一脸怨怪之意,孙二娘虽也有些懊悔,却仍是理直气壮,只顾和他折辩,说得张青后来也没了言语,只顾连连跌脚。
第二章
武松只觉得黑甜之乡好一场酣梦,浑浑噩噩也不知睡了多久才得醒来,他的mí_hún刚刚醒转,脑子里还混混沌沌的,耳中模模糊糊便听到有人尖厉地惨叫。
武松惺忪着睡眼一皱眉,便要喝骂:“哪里来的鸟人?在这里嚎什么?搅得老爷睡不稳!”
他往日骂人都顺溜,今日一张口刚一发声,便觉得口上不对,竟似有一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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