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哪里,要更让人快活些。结果,看出他不快活,我心里更加不快活。”
狄良闭了目,道:“无心而已,介尔有心,则具三千。”
唐笙道:“二哥说得对,天下这么些人,谁没有几段说不得的苦处。”
狄良闻言,忽又睁开眼,透过窗扇的小格子看他。
唐笙忽道:“三哥,你什么时候订亲?”
狄良:“……”
路口……居然又是婷婷袅袅一袭红裙!刀和包袱扎在背后!
后面……居然又跟着一人!
唐笙站了起来,狄良从窗台上翻身跃了下来。两人对视一眼,一起飞奔下楼。
邱盈带着褚霖,长驱入了正厅,尹子骏跟在最后。两厢的姑娘小子都出来了,唐笙和狄良奔下楼时,邱盈站在厅中,喘息未定,厉声道:“都带了刀,须去南山走动一遭!”
第4章 四
保角依边,处山营也;隔道相望,夹水兵也。
狄良侧身半踞在山涧边的数块大石之间,左手持弩,右手握刀,敛神屏气,后背紧贴石壁,紧紧地盯着涧水。
南山涧长年不断,此刻仍然水声潺潺,一勾弦月碎在涧中,细浪将岸侧厚厚的腐叶一拍一打,一片褐色的暗光隐在夜色里。
他们赶到之时,附近村落已经高烧火把,将山围了个严严实实。见坛保来了,自动让开一条路。邱盈领头,九人武服列队进了山,步履之间弓弩刀剑相击,轻响不绝。唐笙忽唤一声大姐,摘了长弓递上,众人一看,弓身上下血光流转,如数点赤星行空。
凶险。
邱盈守上游,狄良守下游。褚霖带着玉玲、昭昭三面缓缓围抄。其余四人,待在外圈合击。
邱盈布的阵。尹子骏听了便道,包抄疏漏不得,年纪大些的来。邱盈一摆手,道,这次不同,心思太活络的,莫要进来,若不是阿霖熟识南山,也不要他站里面,外圈也须由你镇着。
若是往常,唐笙必然要嬉笑道,聪明竟也是错,怕叫妖怪拉拢了去。
而此番众人无话,皆知不是戏言。
祛邪除障最怕的便是,反教对面的乘虚而入。
螣蛇善水,性柔口毒,司惊恐怖畏,主心机夸饰。
尹子骏点头道,理会得,阿笙阿妍小武跟我走。腰间探了一柄短剑,反手抛给褚霖。阿霖切莫大意,刀若实在不中用了,人要紧,不可硬抗。
褚霖接了剑,道,不妨事,二哥小心。
方才一念楼厅中,邱盈一声令下,众人纷纷惊道,是什么东西。
邱盈并未答话,向身后褚霖一示意。褚霖反手腰间,抽刀出鞘,往厅中长桌上一立。
执刀吹角,本是巫坛本等。而一念楼子弟,除非临阵击邪,从不轻易出刀。刀刃窄窄,非金非木,其色竟是一片凝雪,又无玉料石英的光泽,却如白森森的骨头一般。
上面赫然印着三枚齿痕,黑气隐隐,几透刀身。
厅内顿时一片寂然。
三年前,卫珠庭遗下的短剑上,亦是四枚齿痕裂了钢身,旁边滚着一枚蛇牙。
褚霖肤色偏黑,长眉隆准,也是英俊少年,眼下却巾发散乱,惊魂未定。
一念楼九人,本属他与巫行渊源最深,学艺拈轻就熟,从不见慌乱。亲娘就是南山有名的药师,一带村落,疑心中了瘴毒恶蛊,总是先寻褚家娘子。
昨日初七,人日,安身心,本来家家闭户,却有一痨病乞儿叩门求医,口不能言。褚娘子一看,已无甚可救,想着大年下,多少生了怜悯心,在柴房搭了个铺。结果天将明时,忽然惊恐大呼如梦魇,看时已是黑气笼身。
褚霖知是邪障,让父母兄妹避了,持刀相斥,耗了半日,扎挣起来要逃,褚霖出刀欲击,“铿”地一声,竟然迸了虎口,几乎震出一口血来,刀身裂如蛇啮,却让那乞儿跃窗走了。
追出时,见向着南山去了。便赶紧报信封山,念及邱盈未及回坛,又直奔邱家去报。
能与一念楼巫刀相噬,不是魔高一丈,便是卷土重来。
那九柄刀,本就是卫珠庭斩了九转螣蛇,剔骨炼就。
北面空中响箭咻地一声,又近了些许。狄良已蹲守了半宿,未敢松懈丝毫,暗夜里,只听得三面令箭不时合围,却一直未有动静。
上一次这样九人齐出的阵仗,简直不记是什么时候了。
邱盈怕懈怠,每旬余便带他们打围,竟比师父师娘在时还整饬些。而毕竟不是临阵。
每次打围回来,唐笙和褚霖拎了山鸡野兔跑在前面,小武粘在玉玲背后,邱盈和华妍拉着手,最后是尹子骏背着昭昭,昭昭的小辫子垂在他肩膀上,头一点一点的。前两年她还小,不大走得动,来了不到两年,师娘师父都不在了,大半的本事,倒是邱盈和尹子骏教的,长兄如父,长姊如母。
狄良不太记得自己总是走在哪里,好像每次都不同,而眼前景象,却仿佛永远一般无二。夕阳西下,影子长长,一条道心满意足,走也走不完。
狄良想。这样真刀真枪,已经太久不曾历过。虽然总与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打交道,但一念楼的日子其实很简单。
他生来木讷,惟愿这样简单。这便是家了。上有兄姐,下有弟妹,中间还有个唐笙叽叽喳喳地成日闹他。似乎往者来者,长长久久的一生,都可以这样简单。
即便三年前师父失踪,也是悄无声息,恍如一梦。一夕不告出门,便未再回转。
除了丢在门口的剑和蛇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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