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宣不说,不代表他没有怨气。
那些小小的补偿,就真的能把一个人成长经历的伤痛都一笔勾销吗?
童跃闭上眼,靠着墙慢慢蹲下来。
难怪任宣什么都不肯说。
难怪所有人都要瞒着他。
难怪大家都希望他一无所知。
原来知道的多了,也是这么难过的一件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任宣仍没有回来。童跃没精打采的直起身,拍拍脸让自己正常些,放轻动作开门进家。
所幸父亲没被吵醒,童跃在童老爷子房间门口站了会,才默默上了楼,经过任宣房间时他迟疑了下,还是慢慢推门进去打开灯。
任宣房间和印象里一样干净,只是上次他见过在桌角摆着的照片,已经不知被主人收到了哪里去。
怪不得那时他就觉得奇怪,怎么连个全家的合照都没有。
怪不得任宣只能用那种方式……把一家三口的照片摆在一起。
童跃关了灯,在床上躺下,又把被子紧紧抱在怀里,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明明被熟悉的气息包围,以往总觉得安心,现在却觉得心底都在发疼。
童跃越想越烦,无意识的翻了个身,不想被子整个掉到了地上。他正要俯身去捡,门却被吱呀一声推开。
借着月色看到那道熟悉的修长身形,童跃心里一紧,急忙躺平,闭上眼一动不动的装睡。
那人走了进来,然后显然是发现了他,在床边定住,却并未做任何举动。
童跃紧张的心里咚咚直跳,生怕他会把自己叫醒直接赶出去。哪想到任宣只是沉默的弯下身,把被子捡了起来。
童跃几乎以为他会抱着被子离开,不料任宣只是拉开被子,放轻了动作盖在他身上,帮他顺好被角。
动作小心又温柔,仿佛之前的不快从未发生。
童跃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坐起身:“姓任的,我们谈谈。”
两人脸差点贴到一起,任宣微愕,直起身后退了步,扭亮床头灯:“我们没什么可谈的。不早了,童经理回去吧,我困了。”
“姓任的!”童跃已经许久没在他这里碰过钉子,哪里受得了他冷淡如此,“你现在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吗?”
任宣没吭声,也不知是默认了他的话,还是默许他接着说。
童跃自动解读为后者,掀开被子跳下床,把门关紧,才回过头,说:“我爸一直很宠我,从小到大对我百依百顺。只要我要的,只要他能给的,他都会给我。他……真的是个好父亲。”
任宣坐在床边,沉默了好半天,终于开了口,眼神微黯:“我知道。”
而且是从学生时代就知道。
“他曾经说过,”童跃直直的看着他的反应:“我长得,很像我妈。”
任宣猛然抬起头。
两人目光交汇,他又很快不自在的移开:“哦。”
童跃没料到他这种时候还如此淡定,终于沉不住气:“我都知道了,他们以前的事。”
“那又怎么样?”任宣轻描淡写的答:“都过去了。”
“我、我都听徐叔说了,”他越是不在意童跃心里越慌:“他们不让你跟我说这些事。之前、之前是我误会了,我向你道歉……我……”
“童经理,”任宣平平打断他:“问题不是这个。”
“……”
“我刚来的时候,你听了谢韬的话,以为是我在他的项目上动了手脚,取得了不属于我的利益。”
“我不是……”
任宣比了个手势:“听我说完。”
“我那时说过,童经理不愿意信任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我可以理解。”任宣面无表情的说着,看着童跃愈发苍白的脸色:“可是现在距离那时候,已经快一年了,我们都……”
他顿了顿,还是没说下去,只问:“童经理,你什么时候相信过我?”
童跃张了张嘴,浑身僵硬的站在那里,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他本来想理直气壮的否认的。
可又不得不承认,尽管两人已经在一起,但他隐隐之中,一直有种惧怕。
惧怕失去,惧怕背叛,在听到不利消息的第一时间,不是下意识的去相信那个人,而是逼着自己应该相信。
这本身,就是种不信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任宣专心的打量着他的反应,在一片尴尬的沉默里等了许久,才终于牵了牵嘴角,眼底却是一片冰冷毫无笑意:“童经理,我很好奇,一个你自己都不信任的人,你是怎么跟他相处的?”
“我……”童跃本来准备了一肚子话,可现在他突然就失去了所有的勇气,任宣句句问话直戳心底,让他根本毫无招架之力:“我先回房了。”
任宣也不阻拦,看着他仓皇离开的背影,一个人在床边静静坐了许久。
然后他站起身,拉开衣柜的门。
来的时候就那简单的几件行李,住了快一年,好像也没多几件,仿佛随时都可以轻松的收拾包袱走人。
打开里头的抽屉,任宣低下头默默看了会,还是无声叹了口气,把衣柜门合上,若无其事的回到床边,关了灯睡下。
抽屉里安静的躺着一张龙飞凤舞签了童跃大名的卡片,和一支早已枯萎的郁金香。
60 佳人有约(上)
第二天早上两人出来吃早餐,一人顶着一对鲜明的黑眼圈。
童老爷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甚是不解:“你俩昨晚做什么去了?”
童跃不敢声张,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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