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旻几乎能听到心跳咚咚的声音,涨的耳朵生疼。娘诶,是他做梦吧,软柿子变羊桃了还是咋的,今儿缠苏先是发了大飚灭了那兔儿爷,又是莫名变了性格自投罗网还敢一路说笑,现在被打了两巴掌该准备受死十八年后当好汉了竟然说他他他他要顶了那兔儿爷的身份受保去考试?
人影突然跳动起来,猛然出现的烛光亮的怀旻睁不开眼,然后乡绅开门,看到诡异姿势撅着屁股往门里看的怀旻顿了顿,绕开往外走。出大门前终于再次顿了顿,没回过身,再次往外走了出去。
一个死去,还需要买通关系才能勉强得个九品官的公子哥不足为惜,有用的才是真的。乡绅那句冰冷的带着寒意的话,提醒着缠苏和怀旻,他们的路只有一条。
也难怪,阿娘手工做的精巧,脾性也好,怎么可能沦落到这种地步。也只有走投无路,才只能放下自尊放下一切,忍这所有女人都不能忍受的耻辱。从幼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决意陪缠苏这呆子疯,他死命的看书,死命的看书,看到眼前的字都跳动,头脑里涨的不能再灌输进一点东西,过日子都是迷迷糊糊的,得知有了殿试资格的时候眼前只浮现出爹娘送自己出门时不舍而无奈的神情。
他知道,父母知道自己没办法后退。
这本来已经很够了,即使接下来会被刷下来,努力过也已经足够光宗耀祖。可偏偏,他这时候就伤寒了。伤寒,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本来就只是撑着看进去的文字,也硬生生一个也咽不下去。到最后他也放弃了,望着整卷整卷的书发呆,不吃也不喝。他和缠苏的房间本来就靠在一起,夜后缠苏躲开查房考官过来给他抓了可能会考的句子,然后照顾他直到他能睡下。他身体日益好了起来,缠苏却撑着眼圈,神色冷淡。
即便如此,在考场上,他依旧头脑一片空白,硬了头皮写了下去。他不敢回头,怕看到缠苏打气的眼神,怕看到父母失望的身影,更怕面对自己的失败。一路的艰辛,到最后去看榜,明明已经暖起来的春风吹在他身上,就像刀刮,不是最差,却依然失望透顶。
从小开始,应试就是三年,到最后,仍是这样的结局。爹娘在家若是知道了,不责怪,也会很失望吧。怀旻忍着苦意,看向榜头,缠苏的名字。他扯起嘴角,想拍缠苏的肩头,才发现他被所有人围起祝贺,连个空隙都不给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这样远了啊。应该说,他们还是从来没近多少。对吧,缠苏,我和你始终隔这么远,你想向上攀爬,而我累了。
果然苦甜是分不开的味道,应该是足够的喜悦,为缠苏高兴到更加苦涩,而自己竟然不能很清楚的把这两种感觉分开。搬离试场后住在一起的最后一夜,明明已经放松了下来,却不知为何拒绝了同窗的邀请,连缠苏来了都是装睡。感受缠苏站了许久,却只是摸了摸怀旻头发就回来了。
怀旻一个人静了片刻,跳起来悄悄开窗,看着缠苏走出去的身影。漂亮的夕阳照在他身上,他束起的长发,干净的额头,修长的眉。微微笑弯的眼找不到小时候清冷认真的神色,还有极浅的梨涡,浅浅勾起的唇,水红色的两片……他心念忽然一动,恍惚明白了些许,又什么也感觉不到了。他望着缠苏的脸,明明是从小看大的脸,忽然觉得那刻进心头的熟悉的脸异样的漂亮。怀旻想着想着,突然心头一跳。他想到幼年执拗认真的小缠苏,想到他怔松的神情之后的“无理取闹”。
怀旻勉强勾起嘴角,一副苦笑的神色。不知道缠苏知道自己这么想他,会怎么看待他这个朋友的呢。可他终究会走,明天就走,等着殿前宣读。
他再也睡不着,转身点起蜡烛,等到深夜,缠苏和人一起回来。他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直到他们关上门走远,朝着怀旻走了两步直接软了下来,怀旻吓得一把拉住他,他顺手勾了怀旻的脖子,压得他嗷嗷叫着低下头,低头闻到缠苏连回来都是带着酒意的,看到一贯收敛的凤目呆呆的看着怀旻,脸上的两坨酡红显得他更加呆滞,“怀旻,他们拉着我灌了好多……你个死没良心的不给我挡……”到底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略微后悔之后到底还是带正了他,“状元郎喝成这个样子,明天怎么办呢?多少美娇娘等着看你风姿呢。”缠苏几乎全身重量压了过来,不偏不倚,唇撞上自己的唇,然后环着怔松的怀旻,耳边几乎调笑的说道:“美娇娘?……你不是还说过娶我吗,我娶了别人,你怎么办……”怀旻呆了半晌,想把缠苏摔下来:“知道你心冷,调笑的话不是真心,这么调笑我真的有趣?”
缠苏却没甩脱,头一次终于缠过了怀旻,凤目里柔情些许,他有点孩子气的盯着怀旻抿紧的唇,眼神认真。怀旻到底没办法,叹口气把缠苏往榻上带,一句“那你没办法”还没出口,就被缠苏拿嘴堵上了。怀旻这回是真吓到了,头略后仰,想看清缠苏的脸。今夜无风残月,背着烛光都看不清缠苏算是什么脸色,一脸认真,温情,还是孩子气?
他不敢细想,心里跳的打鼓,侧过脸,缠苏不依不挠,唇直直撞上怀旻耳朵吓得他一跳,摇头晃脑的贴近鬓角,轻的像耳语。
“我知道你一开始说的娶我是开玩笑……但是,不嫌弃我的身份,还能接受我的,你真的是我娘外的第一个……我一直认定了,你是我唯一完全信任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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