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理他,伊斯札瞄向外头转晴的天空,是一片淡淡的青色,因为黄昏的关系,也渗入了些许的橘红,一丝一丝的,宛如在清水中散开的颜料,边如棉絮。突然想起那天杀掉那个人的时候,身後的景色也类似这般。食指轻敲,闭上眼,呼了口气,道:「走吧,我不想拖太久。」
「你要杀了陆轻云?」
「那是必然的。」
杀了她之後,就回到精灵界去。
这次的战争根本就是一个错误,自己不该允诺的。如果当初不逞强,现在应该还会是在精灵界的故乡,在那个华丽的宫廷之中,身旁的那个人不断吵杂,说些无聊的笑话,却也是一种生活。
不是他刻意去悲伤,只是很多时候,很多场景会让他不自觉地想起,就像老者喜欢缅怀过去。现在他只想要赶快了结那些事情,那些纷纷扰扰。
对面的阿滚标没有站起,只是在得到他答案之後叹了口气。伊斯札瞪向他,命令道:「你还坐在那边干什麽?」
「我是想啊,为什麽你们都喜欢自作聪明?」
「什麽?」
「你们啊,你们这些人。」他没看著伊斯札,视线只在桌边游移。「总是自以为是地说要报仇。我大概知道你的情形,还有路尔的事情,我也知道你很悲痛,你想给路尔一个交代,杀了那个主使者。可是你不觉得自己太自以为是了一点吗?」
他眯起眼,神情很不悦。「你又懂些什麽了?」
「对,你们都喜欢说这句话。说好听点,路尔会希望他亲爱的王子殿下去杀人?说难听一点,你也只不过是在发泄自己的愤怒、私欲而已,只是为自己失去路尔而伤心,你又知道路尔真的想报仇了?你问过他了?大人您很厉害您通灵啊?」
「你别在那里乱说──」
「反正一切都是你们自己的愤怒而已!」
刷!
清水自阿滚标的发间滑落,滴滴答答,在桌面上汇聚成了一个小水滩。伊斯札抿著唇,难得红了眼睛。阿滚标轻轻地闭上眼,不去看伊人泪水滑落,以叹息似的语气道:「殿下,那些真的都只是你自己的悲痛而已......」
第八章之一.不甘心
室内孤寂,时钟指针走动的喀答声清楚的吓人,每一下都在房内打起波涛骇浪,震摇著未眠人反覆不定的心。伊斯札睁著的双眸直直盯著头顶那盏昏黄的睡灯,偶尔眼前暗黑,是闭上眼後的风景。他紧紧抿著唇,每一下明眸的开阖都是几分忧伤的发泄。
是颦眉蹙额,清秀的脸上多少哀戚。当月往西偏动的那刻,他毅然决然地站起,踌躇换上坚决,步出房门,稍微在阿滚标门前停留了几刻,叹气,又是举步。
就让今晚将一切都解决吧。
其实......就是自私也好,就是自己的哀伤也好,就是一切都为了自己也好,他也是如此的悲伤啊!没有人可以了解他痛彻心扉的心情,以及......那几乎要撕裂自身的悔恨。
悔恨到几欲自残,悔恨到变得可怕,连自己都会心生畏惧。
所以,不管是为了谁,他都无法继续承受下去。但求解脱,如此而已。他步伐坚定,一下一下,全是拿决心在踩,必须要拿更大更大的仇恨淹没自我,才能让走在这段路上的自己不怯弱回头。
就让今晚将一切解决。
待外头的脚步声消失,阿滚标才缓缓睁开双眼,瞳眸对上皎洁的月色,映出两潭浓稠的血湖。
悠悠喟叹。
大概是月亮的迷咒吧,他竟傻到以为自己还会哭泣,以为肌肤传来的冰凉是因为眼泪的冲洗。
就算是哭,又要为谁而哭呢......
陆轻云立於庭院之中。今晚风甚大,被狂风吹鼓的宽松袖口卷起落叶飞扬,渐长的短发也顺著这势,随风骤起。闭眼,似是不为这狂乱之景所动。有人闯进宅里了,还带了明显的杀意冲著自己而来。
她不想逃,也不愿意主动迎敌,於是她立於此,静待那人的到来。如此毫不隐藏,甚至是张扬的杀意,究竟是因为什麽而引起的呢?如果只是普通的暗杀她决不会放在眼底,来几个死几个而已。
但是......
低垂且贴服著眼下的睫蓦忽间刷起一道圆弧而起,撑开一双美丽的杏眼。侧身,她反手直接迎上自身後砍来的长剑,以巧劲避开利刃,横挡刀身。银色的剑身在黑夜中与月光呼应,散发著如同月晕般冷白色的光辉。
二人皆伫立不动,唯有视线相交。藉著细微的月色与刀光,轻云勉强辨识出来者何人,原本沈静的瞳眸有那麽一瞬的晃动,随即敛起。她施力一推,打掉抵住自己的剑,并借劲後退。
有点迟疑,她小心翼翼地开口:「精灵界的......?」
伊斯札本也没期望刚刚那操之过急的一刀伤的了陆轻云,因此没太惊讶。没回答,几番吐气後,他踩步、半旋身逼近她,又是挥刀,轻云侧过脸,手抚上长剑,顺著直线握住刀柄,长纸几个推、点,伊斯札竟就拿不住剑,手一个放松,剑落下。轻云见机,左膝稍屈,右腿一个扫过,瞬间将长剑踢往阴暗的树荫底下。
伊斯札满脸不敢置信。「你......!」
「心浮气躁、气息过乱、杀意不坚,就是你有过人武技,也赢不了我,更何况是如此拙劣的剑术?」
紧咬著唇,他心下一凛,硬是压住那一瞬间的慌乱。右脚跟稍挪往後头,左手平举、右手由上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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