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想跑已经来不及了,裴方物动作太快,飞身过来就按住了她:“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
面摊上还有不少客人,闻言都纷纷看了过来。温柔有点尴尬,勉强笑了笑:“放开我再说话。”
两天没合眼,裴方物看起来憔悴得很,深吸了几口气才按捺住情绪,红着眼看着她道:“既然已经离开了萧家,为什么不来找我?你知道我这两天快将幸城都翻过来了吗?”
四周的人瞬间全部来了精神,看着这边议论起来,裴方物恍然未觉,只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生怕一眨眼,她又不见了。
耸了耸肩,温柔问他:“你找过做什么?担心我饿死不成?放心好了,离开那里,我还是能自己吃饭。”
自己吃饭?看一眼那老板正在下的阳春面,再碰了碰她的手背,裴方物气不打一处来,却还是要压着脾气隐忍地道:“你这叫什么吃饭?手还这么凉,你这身子不要了吗?”
“我自己知道。”温柔垂眸:“如今你我已经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了,就不必管这样多了吧?”
不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裴方物失笑,撑在桌上的指节微微泛白:“我在意你,难道只是因为你跟我同一条船?温柔,你可知哪怕我知道你在帮着萧家,也知道你现在恼我,可我还是找了你两天,想带你回去,想照顾你。”
“谢了,不必。”温柔勾了勾唇:“我没有做两姓家奴的兴趣。”
“……”
在最艰难的时候裴方物都没有放弃过,因为他知道自己总会东山再起。但现在,在这个人面前,他又一次尝到了无力又绝望的滋味。
能拿她怎么办?
表情复杂地看着她,正想再说什么,突然觉得周围情况有点不太对劲。
黄昏日落,正是百姓归家的时候。本来是宁静祥和的傍晚,可现在,这面摊四周却围满了人。
没错,不声不响地就围满了人。
温柔回头,就见那面摊的老板端着两碗面,伸手就泼在了旁边的下水沟里,冷哼道:“把面给与人私通不知廉耻的人吃了,那这面以后还怎么卖?”
此话一出,周围瞬间全是声讨之声。素不相识的百姓,裹着围裙的婆婆,全都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不要脸啊,真是不要脸。还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拉拉扯扯!”
“有爹生没娘教的东西,地下的祖宗怕是都觉得丢人!”
“走开了啊!”有人拿着扫帚过来了,直接往温柔脚下一扫:“别踩脏了我的地!快走!”
颇为狼狈地躲开,温柔打了个趔趄,扶着疏芳的手才站稳。
“你们做什么?”疏芳急了,拦在温柔面前道:“我家主子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情,你们这是做什么?”
“她做的都是不要脸的事情,没对不起我们,也该遭天打雷劈!”大嘴巴的邻家嫂子扯着嗓子吼:“这样的女人就该去死啊。还有脸在街上勾搭男人?”
“真是不要脸的狐媚子,害了萧家二少爷还不算,还想勾引别人!”
瞧瞧,这儿的百姓正义感多浓厚啊,温柔咧嘴笑了笑。拉了疏芳,提了裙子就往回走。
“温柔!”裴方物几步追过来,皱眉看了看后头跟着的一群人,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跟我回府吧,这些人……看起来不太友善,你们两个姑娘……”
“裴公子。”温柔淡淡地道:“其实您离我远点,我比什么都安全。”
心口一紧,裴方物停住了步子。
温柔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后跟着的百姓不少,看着她进了瓷窑关上了门。还拿石头往瓷窑院子里扔。
没来得及躲开,温柔一回头,就被一块石头砸破了额角。
“主子!”疏芳吓坏了,拉着她的手,一个没忍住就哭了起来。
外头不断有石头扔进来,温柔连忙拉着她去房间里躲着,看她哭得厉害了,一边捂着自己额头一边安慰她:“没事啊,这有什么,他们都不知情嘛。这儿的民风很淳朴啊,遇见这种事都要来砸砸石头,你要知道在我的家乡,马路中间死了人,都有好多人不会管的呢,哈哈。”
看她笑。疏芳不由地哭得更凶,抬眼看着她渗血的额头,边哭又边去找药。
瓷窑的房间简陋得很,一般是给烧瓷的工人住的,没什么药物。外头门被堵了。也没法儿出去买药。疏芳转了一圈儿,最后跪坐在温柔身边,抱着她就大哭起来。
“诶,我都没哭,你别这样。”拍了拍她的背,温柔笑眯眯地道:“人生嘛,总是会有很多不如意的事情的……”
嗓音微微有些哑,温柔没说下去了,深吸一口气,起身去收拾床铺。
外头的石头雨过了许久才停,屋顶被砸了好几个窟窿,晚上一下雨,整个屋子里都在滴滴答答。温柔浑身难受得厉害,却没吭声,抱着疏芳睡在床里头,哼哼唧唧地唱着《铿锵玫瑰》。
不好的事情总会过去的,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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