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微上人二者兼有之,又能孤身赴险,冲锋在前,你对他心怀敬仰是可以……”
“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说!!”白琅恼羞成怒,“太微脾气差得要死我对他没有一点向往!”
“你非要这么说……也行吧。”琢玉笑了笑。
聊着聊着就过去了很久,外面动静已经消失,看来凶咎邪尊是一个人太无聊了撑不下去,于是勉强撤走。白琅在圣殿四方设下浮月孤乡的祭祀柱子,将此地标为已占领。
琢玉将白琅送到重新驻扎的主帐附近,然后才返回万缘司。
主帐中,步留影正虎视眈眈地盯着白言霜,一心想摘下斗篷看看他的正脸。
“你能不能给他留点清净?”白琅把她拉开。
“根据我多年的经验,需要挡脸的修道者要么很难看,要么很好看,直觉告诉我他是后者。所以你赶快让我看个正脸行不行,我保证看一眼就满足了,求你了……”
步留影蹭着她撒娇,白琅只能无奈微笑。
“等以后画个像给你看。”她匆匆把白言霜带走了。
返回自己帐中,白琅立马跟白言霜道歉:“下次我会跟她好好说的……”
“没关系。”白言霜微笑道,“你的伤怎么样?”
“没有大碍,琢玉已经帮我处理过了……”说漏了。
白琅捂住嘴。
“那就好。”白言霜的笑容微妙地让她心虚。
可怕,以前祚器是折流的时候明明没有这么慌,为什么换成琢玉就特别心虚?甚至有种私会渣男被老爹抓包的错觉,感觉白言霜下一秒就会说出“我不同意这门亲事”。
太可怕了。
白琅为了让自己别老是想着这件事,立刻埋头沙盘,将以后的行军路线确定下来。
再往深处走,阻拦他们的就不仅仅有魔军了。
天殊宫以万象魂泉为核心,而万象魂泉自古以来就是献祭招魔的地方,泉水中诞生过无数非同寻常的魔物,稚女命也是其中之一。这些魔物围绕万象魂聚居,很少进攻附近的弟子,但对于外来者却是毫不留情。
这里的魔物分布图十分粗陋,想要寻找更优的行军路线,必须派人深入调查才行。
白琅有些头疼地趴在案上。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魔军喧嚣不止,都在庆祝今天的胜利。白琅估摸着他们又在树人头柱,挂人皮幡了,因为血煞气非常浓重。
她越想越难过。
太微想要变天,扇主想要渡世,奋勇前行者自占了“大义”的位置,然而大宏愿下必定有大牺牲,想要救人必须杀人。
镜主当年是怎么承受这样的痛苦矛盾的?
他好像没能承受。
续170
庇世者并不能庇护世上所有人,甚至于还要主动牺牲一些人,白琅能够想象镜主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请求扇主杀死自己的。也许有失望,也许有解脱,也许还会后悔对这个世界长久以来的“庇护”。
“累了?”白言霜走到她身边,为她围上一件厚厚的披风。
“有一点……”白琅看着摇曳的烛火,“你杀过人吗?”
白言霜怔了怔,手伸到前面,替她系紧披风。
“有。”
“难受吗?”
白言霜摸了摸她的头,指尖没入发丝,他低声道:“即便难受也要继续往前,否则因你而死的生命没有意义。”
*
第二天,白琅整装出发。
离开主帐后,她立镜为八卦阵型,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涌入灵气。这些灵气聚于阵中,又被折射出去,像延展的触角,往天地之间的幽微处探寻。
白琅半跪在地,天地诸灵环身而不染,每一方镜面都依次亮起真言。
她声音起伏平缓:“幽阙,天宫,霄上。天苍之炀,灵轨巍巍乎难还。”
聚拢的灵气骤然收紧,以白琅为中心,八镜全部消失。
再度现身,是在青铜树下。
偃月有所察觉,但回身时白琅已经将火弩张开。
青铜树簌簌作响,每一根铜简都发出不安的清鸣。像偃月这类谕主,最怕被其他人隐匿身形,一招毙命。
“化骨狱一行,多谢圣尊关照了。”白琅笑着说。
偃月看着她,眉头越皱越紧:“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也不是只有你可以布网于天地,对吧?”白琅在他茶案边坐下,丝毫没有见外,“圣尊能给我沏一杯茶吗?以前在城主府,我常到您苑中久坐,犹爱听您传授品茶插花之道。”
偃月气息微滞,拂袖道:“你为何而来?”
白琅撑着头,笑道:“停战。”
“笑话!”
昨天浮月孤乡才刚攻下最后三座圣殿,今天就提出停战?而且白琅一来就说了多谢他在化骨狱的“关照”,明显是心怀不满的。
“你也知道是笑话。”白琅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偃月可以肯定她来者不善,青铜树摇晃愈发激烈。他道:“你到底想要什么?楚扶南的事情,凶咎邪尊已经跟稚女命商量过了,等找到新的躯壳就把他还给你。”
白琅见偃月退让,脸色反而愈发不善:“我想停战,还请圣尊与我签下命契吧。”
敌退我进。
偃月皱眉:“你知道不可能停战的,首先太微就不会放弃攻占天殊宫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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