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从来都是尽心尽力,生怕有一日,祁家将她转卖出去,她不愿去那个叫勾栏的地方,那里是女子的人间炼狱,她只要想一想都觉得可怖。
认真地做一个奴婢,唯有看到小和尚的时候,紫烟才觉得自己是个普通人。
他说过的,众生平等,她想,终生之中一定包括她。
进了寺庙几个月,日子过得平顺,她发现她不知道为何很喜欢跟在小和尚身边。
可惜今天不行,她要下山去管家手里拿公子的补药。
山路湿滑,她不小心跌了一跤,药从旁滚落,急的她连忙去捞,谁知没捞到,脚腕却扭到肿的老高。
情绪突如其来,混杂着委屈和一直以来的隐忍,紫烟红了眼眶,直直坐在地上,僵硬着不动。
她从来都无人关心,现在这般,也不会有人来寻她吧。
突然,由上之下的石阶传来木屐脚步声,紫烟来不及擦泪,愣愣抬头,竟是小和尚一脸焦急地赶来。
被抱在小和尚怀里的时候,她想,她以后要对他好一辈子。
***
不知不觉间,紫烟在寺里呆了两年,自从那次和小和尚说了不想做通房一事之后,不知为何,她觉得他不理她了。
他也不许她再喊他哥哥,所以她改口叫他作明空师父。
只除了听他读佛经,她才能肆无忌惮地看他两眼。
可是,他今日怎么还不来念经呢。
紫烟有些担忧,听明净师父说,明空今日是去林间峭壁那为鸟雀超度,但他素来起的早,怎的会现在还未回来。
几番思量之下,她没忍住出去寻他,蕴含焦急的情绪,她喊得依旧是那声明空哥哥。
终于在蓊郁树丛之间找到了倚在半路的他的身影,紫烟以前不敢细看,现在望过去,小和尚当真长高了好多。
他冷汗涔涔,脚腕有污血残留,紫烟是乡野丫头,一看他模样就知道是被毒蛇咬了。
小和尚迷迷蒙蒙看着她,她把心一横,低头就将余毒给吸了出来。
小心地将他放在石块上,她摸了摸他的额头,烫热的很,若是等人来怕是会烧坏脑子。紫烟咬牙将自己的衣裤角扎好,转过身就背起小和尚。
然而山路难走,她一个女子,虽然因心境平生出许多力气,但总还是容易路滑,最后只好把鞋袜脱了,提在腰间,赤脚而行。
碎石扎进皮肉,痛的紫烟一个踉跄,背上的人不小心轻动,冷冷的唇恰巧贴在她的颈间,紫烟差点站不稳。
她脸上绯红,力气倏然又大了许多,步伐加快,直至看到寺门。
“明空哥哥,我们到啦!”
明空晃悠悠地醒来,觉得眼前一花,他头疼脑热,可是,这里是哪儿。
明明是已至深秋,但现在看四处绿叶繁茂,微风和煦。
最奇怪的,他发觉自己竟被虚扶着,站在寺庙门口。
“啊,对不起,明空师父,我一时忘了称呼。”
熟悉的声音袭来,明空脑中闷雷作响,他侧过头,不可置信之下声音带着颤抖,“紫烟?”
“嗯?”紫烟抿唇看向他,小和尚怎么了,看到她这么惊讶。
心尘微抖地抬手抚起她的颌角,这动作惊地紫烟呆立在原处,“明,明空师父,您怎么了?”
和尚唇畔缓缓扬起弧度,眼角却滑落一滴泪珠来,原来,最后是这般度她。
他收回手,双掌合十,“我佛,慈悲。”
紫烟脸上晕红退却,不明所以地急道:“明空师父,你是不是什么不适?”
心尘摇头,脸上的温柔神色像是在一个瞬间被收起,再看向她时,双眸再无别的情绪,“施主,寺里不适女子,你该下山了。”
“啊……?”紫烟六神无主,她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她明明只是将明空搬了回来。
心尘没有继续理她,他推开女子扶在手臂上的手,往寺门走去。
山门口隐隐传来哭声,赶来接心尘的明净皱眉开口,“小师弟,门外的紫烟施主为何哭,你与这女子……”
心尘淡眸打断,“师兄,尘缘已断,改日就送她下山吧。”
“……好。”
***
福源寺要作修葺,紫烟收到消息时,心里就立刻动了心思。
心尘从来不肯见她,她只能让四九帮她带些用度,每每还要寻个理由在公子去福源寺的时候省亲,她哪里来什么亲人。
公子对她有恩,但她更愿意守在夫人身边伺候,说起来可笑,她竟不想教心尘觉得,她伺候一个成年男子,哪怕这个男子与她断然没半分联系。
可其实,心尘怎么会在乎呢。
回到扬州,她站在浮山山脚下,每日按时两餐做了饭菜送上去,虽然心尘当真不见她,但从小沙弥口中得知他用了膳,她就已经很高兴。
本来她来,也不只是为见他。
“紫烟姑娘,您真要在这儿建个小居?恕我直言,这山脚下野物多,哪适合你一个女子住。”
“没事的大叔,就替我建一室小院就行,我暂时不住,还消要等两年。”
等伺候夫人生了孩子,祁家留了后,她也算报了当初老太爷把她从勾栏救出来的恩情,到那时,她想住在这山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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