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睡半醒的叶娇应了一声,眼睛都没睁开,直接踢掉了绣鞋,拽掉袜子,微微拎起裤腿就泡了进去。
祁昀则是搬了另一盘水来,自己坐到叶娇身边,一面脱鞋袜一面道:“刚才皇上来过,说起你送的草,他似乎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的。”
叶娇含糊的“嗯”了一声,而后身子一歪,就靠在了祁昀肩头,闭着眼睛道:“慧娘不会告诉他的,还有,那是花,不是草,就是花谢了而已。”
祁昀笑了笑,却没有问这东西到底有什么奥妙。
娇娘说有用,那就有用便是了。
不过祁昀又接着道:“还有,我瞧见翰林院有个官员同石大人说了好久的话,还想要送东西,石大人没收下。”
叶娇的声音依然懒懒的,顺口问道:“为什么?”
祁昀淡淡道:“我只隐约听了一句,具体的没听清,大约是想要求娶石大人的妹妹吧。”
此话一出,刚刚还半睡半醒的叶娇立刻睁开了眼,抬起头看着祁昀,有些惊讶:“有人要娶映秀?”
祁昀点点头:“嗯。”
叶娇并不意外有人会喜欢石氏,毕竟在她眼里,石氏是个极好的姑娘,有人相中才正常,但是石氏从未接触过什么翰林院的官员,话都没说过就有人上赶着提亲,着实是有些奇怪。
盲婚哑嫁那是寻常人家,这京城里多多少少是要相看一下的。
祁昀则是安抚一般的偏过头蹭了蹭她的脸颊,缓声道:“这些事情自然有石大人去决断,他作为兄长,这是他分内之事,只是以后你在出门参加茶会花宴的时候,少不得被人问起这事儿,到时候只说不知便好。”
叶娇盯着祁昀看了一会儿,便点点头:“嗯,我记着了。”
祁昀瞧着她,眉眼柔和的问道:“娇娘不问问我缘由?”
叶娇又靠在了祁昀肩上,闻言回道:“相公定然是觉得映秀不会点头的,我也觉得她不会点头,如今映秀日子过得好好的,她自己能给自己拿主意,旁人谁都管不了她,我何必掺和。”
虽然这话说的和祁昀心里想的不大一样,但是道理却是一样的。
那翰林官员定然是存着旁的心思,即使石氏貌美且富贵,但却是和离之身,在寻常人眼里算不得良配,尤其是那些酸腐文人,多得是条条框框,能跳出来的是少数。
如今上赶着的,多半是瞧上了石天瑞的前程。
多像当初的温敏松呢?想来石氏上过一次当,就不会上第二次。
祁昀觉得这种事情,自家娇娘不掺和才是对石氏好,石氏的心思早就深沉似海,想要什么她清楚得很,用不着别人帮忙。
只是让祁昀意外的是,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说服自家心善的小娘子,却没想到叶娇这次依然格外通透。
似乎每次都是如此,自家娘子瞧着和顺乖巧,其实心里总是能抓住最本真也最难得的道理。
祁昀想夸夸她,可是还没等他开口,便感觉到靠在自己肩上的娇娘子已经闭上眼睛睡了过去,呼吸均匀,神色安然。
现下不过初更,叶娇便睡着了,想来是今天累得很了。
祁二郎就不再吵她,而是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躺平,然后先给自己擦干净,接着去洗了手,拿了干净的布巾蹲在地上给娘子擦了脚,轻轻的把她放正,又去把屋里摆放的叶轮拨动,感觉到阵阵轻微的风,祁昀这才回到床上躺好。
他刚一躺下,睡梦中的叶娇就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祁昀。
祁昀的身子比寻常人的体温略低,虽然叶娇每每都觉得心疼,不过到了夏天时候,抱着确实是舒服的。
竹夫人抱久了还热呢,祁昀比竹夫人舒服多了。
祁二郎由着她抱,伸手环住自家娘子,轻轻地在她后背上拍着,哄她睡熟。
而此时,石府主屋的烛光却久久没有熄灭。
郑氏瞧着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的石天瑞,看得她眼晕,便道:“那人本就是存了攀附之心,相公既然知道,不理会他就是了。”
石天瑞却不说话,也不再走动,而是皱着眉头坐到了椅子上。
郑氏瞧他这样,心里有些犯嘀咕。
寻常人家的媳妇,多是不太喜欢小姑子的,特别是和离之后的小姑子,放谁家里都会被嫌弃。
郑氏则是不同,她反倒觉得石氏和离了是为了石天瑞好。
她同温家和离,除了存下要把温家推到坑里爬不上来的心思外,还是不想拖累石天瑞。
不然石天瑞有这么一个妹夫,只怕以后的麻烦多得是。
郑氏不介意石氏如今孤身一人,左右立了女户,她想做什么都行。
可是石天瑞的想法郑氏有些揣测不清。
寻常父兄都希望家中女子能有个夫君倚仗,越是规矩刻板的人越是如此,偏巧石天瑞就是个规矩古板人。
若是这人也存着把妹妹早日嫁出去的心思,可如何是好?
郑氏想到这里,便有些担忧,她是女子,自然明白石氏的心伤,可是石天瑞万一拿定了主意她也不好劝,不由得轻声问道:“相公可想过给映秀另觅良婿?”
石天瑞没听出郑氏的试探,依然皱着眉,嘴里回道:“我以前坑过秀儿,总不能还用这些事情坑她。如今秀儿的日子过得好,顺心如意,万事她自己做主就是了,因缘之事我不想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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