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逸蹙着眉头。
林芳夏小心翼翼地开口,“可能你会受委屈,但是你还年轻,未来有一大把时间可以自己作主。但是你爷爷已经老了。”
以贺云逸现在的家世,想必他爷爷小时候一定也是穷苦出身,饥一顿饱一顿很正常。寿数势必会受影响。
贺云逸低着头想了好一会儿,不得不说,林芳夏说得很有道理。
他爷爷身体一直很差。他被父亲羞辱,愤而下乡离开家,他爷爷担心他过得不好,还特地给他弄来一辆拖拉机,让他免于下地。这份恩情,他怎能不报。
至于父亲,无论自己是不是他亲生,都无法改变他养了自己二十年的事实。自己受他气就当是还他养了自己二十年的养育之恩吧。
想通之后,贺云逸立刻打定主意回去就写信给父亲。如果他同意,肯定会同意自己回城。否则,势必会拦着……
贺云逸朝林芳夏道谢,“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恐怕会继续苦恼下去。”
这样两难的问题,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能找到解决之法,她让他刮目相看。
林芳夏可当不起他这夸赞,事实上她出这个主意,他才是受委屈的一方。明明他什么都没做错,可承担后果的人只能是他。
转眼又过去一个月,已经到了年跟,仓库粮食已经告急。
张松年让会计核算了好几遍口粮,都没办法支撑到夏收。
他不得不再次下令,“现在正在猫冬,男人每天吃一斤粮,女人吃八两,小孩跟着适当减量。要不然大家都得跟着饿肚子。”
会计拨算盘的手顿住了,“可是马上就要过年了。咱们总不能连顿好的都不吃吧。老一辈的人都说,过年要是不吃好,一整年都过不好。”
张松年急得直跺脚,“我也想过个好年,可是咱们养猪厂的猪一头没剩,全交了。鸡更是没有。粮食就那么点,怎么吃都不够,你说咋整?”
会计想到长江,“要不然咱们到江里捞鱼吧?湖面结了冰,咱们冰钓,说不定能捞上几条。”
张松年钻了钻脖子,“那江里冷得很,能行吗?”
“一家出一个壮劳力,不行也得行。过年吃鱼,寓意年年有余,他们肯定乐意。”
张松年点头答应,“那成。你把林建国找来,让他组织人去江里捞鱼,那小子可是钓鱼好手。”
会计点头答应。
林建国听说队里要钓鱼,二话不说就拿着自己的鱼网往大队方向跑。
五星大队很少有人会冰钓,主要是天冷,再加上没有发动机。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有拖拉机。
林建国让贺云逸把拖拉机开了江边,让人凿冰挖出一个洞,把大队的大鱼网往水里撒,过了一会儿,利用拖拉机拉绳。
“起!”林建国探头朝洞里看,发现有动静,立刻举旗。
贺云逸立刻摇动拖拉机。
没一会儿,此起彼伏的惊讶声传来,“哇!真的是鱼。这么多江鱼,比草鱼白多了。”
……
一直折腾到中午,太阳出来了,冰也开始化了,大伙才收队。
今儿收获不小,大家都非常满意。
难得有鱼吃,大家伙居然也没注意到饭比平时少了好几两。
林家人吃完饭回家。
林建华坐在堂屋烤火,“二哥,这都过年了,爹和大哥咋还没回来啊?”
林建国哪里知道。
林建华嘟哝,“这么好的江鱼,他们居然吃不着,真是太可惜了。”
林建国想了想,“要不然我去趟县城?”
周文茵突然开口,“我跟你一起去吧。”
林建国点头答应。
林建国到徐广进那边开介绍信。
徐广进拿乔不肯开,林建国拿话激他,“你该不会是怕我爹回来整你,所以才不乐意让我俩去找他回来吧?”
徐广进哼哼,“谁怕你爹了?大过年的,你爹还不回来,不就是想留在厂里,装腔作势说自己爱岗敬业吗?打量谁不知道他的意图呢。”
林建国拍桌子,“放你娘的屁。你当谁都是你呢。明明没开会,还让大队给你发加班津贴,多大脸呢。”
徐广进脸色铁青。以前的他多威风啊,他爹属于不管事的那种,什么事都是他说了算。可自打他爹被判刑,徐家人也被移走,他就成了光杆司令。谁都可以跟他对着干,他说的话也不如以前好使了。他这大队长当得有什么用?
徐广进不给开,林建国作势要去镇上找许社长。
徐广进见他来真的,这才不得不把章拿给他。林建国自己写了介绍信,盖上章后,又把章丢过去,“早给不就完了吗?竟跟我扯犊子。浪费我时间。”
徐广进气得嘴都歪了,盯着对方的背影,阴森可怖。
林建国两人骑着从大队借来的自行车,顶着寒风大雪,一路磕磕绊绊,到了县城。
县城现在成了白色的海洋,房前屋后全是积雪,街道上倒是被环卫工人扫得干干净净。
林建国没去过建筑队,他跟着周文茵先去了铝厂找林建党。
明明是过年,铝厂的几个烟囱却一直冒着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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