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后门,也会走得让人佩服。
同样的,林炎城为窑厂招工人,名单不会当天定下。他会一遍遍核实名单中的资料,从中录取资历良好的人。
然后他一个人上门陈恳地邀请他们加入窑厂。
这种尊重,他只在故事书中听过,好像是《三国演义》里有的,对了,叫三顾茅庐。
但凡被他选中的人对他都是感恩戴德。
知道他不收礼,每每都会认真工作,来报答他的赏识之情。
林炎城点了点头,朝他伸手。
刘福生心领神会,从自己包里取出一份名单。
林炎城从中勾选一些人,朝他道,“你把这些人召集过来,我有事交待他们去办。”
刘福生看了眼名单,以前社长选的人都没什么规律,除了身体好,也没有特别的。去年,社长选的人里多了些年轻人。这名单里的就是这些人,年龄都在十六七岁,而且多数都是单身。
难不成社长想给他们牵线搭桥吗?
刘福生很快把人招过来,人不多,也就三十来人,会议室刚好能坐得下。由于长时间从事烧窑工作,这些人脸庞显得又红又黑。望着林炎城都带着几分拘谨。
林炎城让大家都坐下,跟大家一块聊天,大伙知道他没有架子,很快消除了陌生感,跟他侃侃而谈。
林炎城好脾气地听着,笑问,“你们在窑厂的工作辛苦吗?”
大伙争先恐后回答,“不辛苦。”
“这点活哪里辛苦了。我们农忙的时候,比这个还要辛苦呢。拿的钱却比窑厂少多了。”
哪怕没有干部贪污,可这年代没有充足的肥料,亩产依旧提不上来。粮食卖不上价,农民的收入自然也就提不上来。
窑厂这份工是非常难得的。大伙望着林炎城的眼神都透着几分钦佩。
林炎城放了心,“这就好。我一开始担心你们这年纪受不了窑厂的辛苦,我担心来着。现在见你们个个精神抖擞,我就放心了。”
大伙听着一阵暖心。
林炎城转了话题,“这次叫你们来其实也没有别的事。就是上面可能会有大动作,我担心公社和窑厂会受波及,所以叫你们来,也是想叮嘱你们一定要好好工作,千万别惹事。”
大伙面面相觑,有人忙不迭地问,“上面出啥事了?”
“没出啥大事。”林炎城看着这些人关切的眼神,叹了口气,“上面极有可能会给公社空降一个领导,权力还在我之上。我担心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切都会被他取消。”
一听这话,大伙集体炸了。就连刘福生都懵了。
如果老大换了人,那他这个助理岂不是没有立足之地了?
这些小年青最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他们一个个都是沾了林炎城的光才能进窑厂工作。
换一个领导,如果是个庸才还好,就怕是个贪财的。
指不定会收受贿赂,把工作卖给底下人。那他们这些人岂不是给别人让位。
精明点的觉得自己的工作受到了威胁。
单纯一点的纯粹是为失去这么个好领导而可惜。
林炎城笑笑,“我不是失去工作,我只是退居成二把手了。”
有人突然道,“我们只听您的,才不听他的。您一定要好好领导我们。不能把位子让出去。”
林炎城无奈地摊了摊手,“这可能有点难。毕竟人家可是一把手,他要领导民兵,我一个人单枪匹马,没法跟他抗衡。”
有人立刻举手,“民兵怕啥。我们也能成立民兵啊。我在我们大队也经常加入民兵的。他们也不是个个都有枪的。”
“对!我们也能成立民兵。您一样能当老大。最好是让他滚蛋。”
林炎城摆了摆手,“我倒是不恋权。我以前在大桥那边当工程师,拿的工资比现在还要高。要不是上面非要让我当这社长,推辞不掉,我早就撂挑子不干了。整天提心吊胆,就怕手下人背着我贪钱。回头再连累大伙一块进了劳改农场。”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可当了社长之后,我发现让大家过上好日子,大家兜里有钱,比我建大桥还高兴。这种满足感是我从未有过的。我不想失去位子,我怕大伙又像以前一样处于水深火热当中。”
众人齐齐低下了头,心中感动不已。有这样好的领导,他们多么有福气。可是这福气太短暂了。
林炎城再接再厉,“其实我今天叫你们来,也是有私心的。我想让你们助我一臂之力。如果新来的领导带着民兵挨家挨户抄家的时候,能有人出来阻止。”
众人瞪大眼睛。抄家?这么严重?
林炎城开口解释,“不是抄我的家,是抄社员的家。新官上任三把火,也许大伙会无形中得罪了新领导,就被抄家。所以我们要守候我们的家员,争取把新领导架空。让他成为光杆司令。”
“我们怎么阻止?”有人问。
刘福生冲他挤挤眼,“还能怎么阻止?新领导带过来的民兵肯定不多。我们只要偷偷摸摸的……”剩下的话不言而喻。
众人心领神会,大伙齐齐应了,“我们是社长选上来的,当然是站在社长这一头的。你指哪我们打哪,绝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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