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远在大荒城的游彦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不知道自己又多背了口黑锅。
到了夜间,棣棠便悄悄地找上了门。
流光赶路有些疲了,早已熄了灯上床。只听见门外剥啄声,起来一看,棣棠正捧着个托盘,在月光下仰脸对着她笑。
“流光,我新炖的鸡汤,给你补补。”
流光与她一向要好,于是二话不说便揭了盖子,一气喝完。
“多谢,我还道你白天怎么没来呢,原来是给我熬鸡汤去了。”流光打了个呵欠,回身便要关门,“你也早点睡吧!”
棣棠忙闪身拦到门边:“怎么?不打算跟我聊点什么?”
“去去去,不就溜出去玩了回么,有什么好聊的?”流光看看棣棠的眼神,亮晶晶的似乎知道些什么,不免心虚起来。
“那你说,你走之前的餐食是怎么回事?我说怎么那么不对劲呢?”棣棠攥着她的袖子,低声道,“你不说,我就去找玉兰姑姑……”
“好了,我服了你了,明天,明天行吗?我实在是累了。”
棣棠在得到她的允诺后,瞧瞧她脸色,终于心满意足地走了。
流光却睡不着了。
她想到了阑风,想到了萧篆,想到了池意和,想到了九宫林,还有九宫林外的璇珠阁。
还有璇珠阁那个清润如细雨的大公子。
他揉药膏时那柔润的手指,他簪头发时那娴雅的仪态,他温柔的笑意,他缠绵的目光。
流光觉得自己心跳越来越快,脸上似火烧一样的烫。分明是深秋时节,她却如处于春天一般,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酥软。
“闰儿哥哥。”
她含着笑,终于在最后一片秋叶坠落的时候睡着了。
小轩窗外,深秋的第一场霜正闪着晶莹的光,悄然坠落。
因了这一夜的辗转反侧,第二日流光的眼皮底下便有些青黑。
棣棠却丝毫不察,兀自刨根问底地探寻一些她感兴趣的东西。
流光便隐过阑风的身份不提,只说是个迷路了的少年,在她屋中养了几日病。她一时贪玩,趁着送那少年出去也就一道在大荒城中闯荡了一段时日。
偏棣棠从未离开过百花村,对外边的一切都好奇的很。于是两个人坐在院中,你问我答地一直说到日上中天,霜化尽了,茶水也不知道喝了多少壶。
“其实呢,也没什么意思,左不过比村子里地方大点,人多点。在外久了,就会觉得还是家里好。外边有好人,也有坏人……”
说到此处,池意和阴森森的神情在她眼前一晃而过,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棣棠本还听得饶有兴致,琢磨着哪天趁便也溜出去逛逛。这时见流光一脸的后怕,心下立时有些打鼓:“啊,外面这么可怕么?”
“那是自然,不然先花圣何以会下令闭门自守。”
棣棠和流光齐齐吓了一跳,忙循声看去。
只见牡丹满面风尘地站在院门口,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牡丹出了天机府不久便得到将军府来报,说前一日早间有人看到有城主府的马车驶往百花村方向,里面约莫就坐着这样一个小姑娘。
将军府的人自然不敢进百花村打探究竟,于是牡丹便搭上他们的马车,紧赶慢赶地回了百花村,正好碰见二人侃得起劲。
棣棠见势不妙,叫了声“牡丹姑姑”,忙偷偷地从门边上溜过去。
“站住!”牡丹柳眉一竖,对棣棠道,“回去后禁闭半月,好好地背背莳花手册,等我闲下来了会找你抽问。”
“是。”棣棠幽怨地看了眼流光。
“去吧!”
流光幸灾乐祸地笑着,棣棠龇牙咧嘴地朝她做个鬼脸,忙不迭地走了。
“你笑什么?笑我们这些年白忙活了?白管教你了?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流光认命地闭了闭眼,该来的还是会来。牡丹心性刚强,不如玉兰那般容易心软。连棣棠都得了不是被罚,她这个正主儿怕是逃不过去。
“流光知错了,但凭牡丹姑姑责罚。”
“其实呢,我也没什么可罚你的。”牡丹眉目舒展,云淡风轻地道,“是我跟玉兰想差了,以为守着辛姐姐的遗言就好。其实你本就不该属于百花村,迟早要出去的。”
听了前半句,流光心底一松,心道牡丹姑姑此次心性大变竟肯将她放过;待听完后半句,她稍一回味,就觉出不对来了。
她狐疑地瞅了眼牡丹,只见她正面无表情地瞧着院中种着的一丛绿菊。时气渐寒,绿菊的叶稍已有些微微的焦枯,但那丝丝缕缕的花瓣仍如夜空中的礼花一般绽开着,十分精神抖擞。
“姑姑……这是要逐我出百花村?”
这些年来私逃出村的也不是没有,流光从未见过他们回来。有人说是被外间的花花世界勾了魂不认得回村的路了,也有人说是被牡丹抓住做了花肥了。
“流光宁愿做花肥也不离开百花村的!”
流光狠狠心给自己设定了一个比较残酷的结局。她就不信自己都愿意做花肥了牡丹还能舍得赶她出去----即便牡丹舍得,玉兰还不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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