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水塘里的倒影,身形高大的姑娘,衣饰土气,五官并无稀奇亮眼之处。刘贞眨眨眼,仔细看了看,她自认不丑,但从没被人夸过美人。
等到了南朝以后,见识过南方的清秀佳人和衣饰华丽的娘子,刘贞甚至觉得自己既五大三粗又土俗。甚至都觉得解决了谢廷的婚事后,年纪不小的自家在南朝再也嫁不得较好些的儿郎了。却没想到这堂堂官家嫡子,韩王殿下对自己起了那种心思!
不是欢喜,而是恼火和难为情。
一定是他吃错了酒!
那教坊不是好男儿该去的地方!
刘贞狠狠地想,一身脂粉味道,必定是眠花宿柳去了,才小小年纪学了一身纨绔气,来消遣她!
定了心神,想着留陆永一个人,指不定又要听赵休多少胡话,还是赶紧去瞧瞧吧。
到了大堂,只见陆永一下一下温柔地拍着赵休,赵休在他怀里睡的正熟。刘贞非常没义气地又溜了。
第二天早晨,刘贞顶着个熊猫眼起了来,就看到刘钧也是黑眼圈地出来。
“阿姊,你也没睡好?”刘钧小声道。
刘贞不知怎么说,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这件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她到现在都一脑袋浆糊。
“唉……”刘钧摇摇头:“我本以为阿永虽然好逸恶劳,但还是个正派人。谁知他比那高君宝还要无耻,竟然做了娈童,倡优一般的人!可叹我还曾引这等人作为知己,要一同坐馆……”一脸鄙夷和不可置信。
刘贞面皮抽抽,喃喃开口:“其实,阿永他并不是……”
“好了!”刘钧一副心思的模样,打断了她的话,“我什么都看到了!这等人,既做得事来,还需要什么解释?!”说罢当先一步,钻进厨房去找吃的。
刘贞无语,这误会大了去了。这阿钧怎地气性这么大?!
到了厨房,就看到陈氏在忙饭。
刘钧偷拿碗橱里蒸饼的手被陈氏给骂了回来:“咱家都有余财了,怎的还一副亏了嘴的贱像!”
刘钧缩回了手:“饿。”
陈氏吊眉道:“三郎还饿着呢。贞娘你把蒸饼端过去!看着点你弟弟。”
刘贞接过蒸饼,想着马上见到赵休,一股子羞恼涌上心头,想躲着他。但是,又一想,自己行得正坐得直,怕他作甚么?
若是躲了,指不定得被陆永想成什么样。或者那赵休消遣自己,现在指不定还乐呢。
于是端起蒸饼,一步一正地去当门地院子。
李舅母已经哄着大娘二娘在桌上坐着了。那大娘缠着的少年可不就是吃错酒的赵休么。
刘贞重重地端上蒸饼,倒吓了二娘一跳。陈二娘又哇地哭起来。
这陈二娘生的艰难,又是早产,胆子小的很。此刻被弄哭了,刘贞尴尬地去哄她。本来是义正言辞地出场,弄成了这副鸡飞狗跳的场景,很是尴尬。也不敢抬头看赵休。
李舅母抱着陈二娘直晃,还是哭的厉害。
刘贞拿自己衣带上的小坠子去逗她,陈二娘反倒越发缩进李舅母的怀里,刘贞更加尴尬。她这么大个人了,连个小婴儿都不买账。
这时,赵休挤过来,冲陈二娘拍拍手,吸引了陈二娘的注意以后,一连做了三四个鬼脸,竟是让陈二娘止住了哭,呆愣愣地看他。
刘贞很是泄气,她转头看向身边的赵休,这个正在做鬼脸的小少年,明明眼神清澈透净,哪里是眠花宿柳的纨绔,消遣阿姊的败类?
昨天的酒肯定有问题!刘贞赶紧把所有的尴尬和回忆给忘了。这样一身轻松地和陈氏刘钧一起入座。
一顿朝食吃的很是香甜。
席间,赵休表现的很是正常,跟人说话还是老样子亲切不亲热,言谈有趣有礼。对她也是一口一个“阿姊”,恭敬得很。刘贞彻底放下心来,这赵三郎酒醒了,果然说明之前是胡话来着。
说笑间,讲到刘家的打算。
陈氏一挥手:“阿钧读书不行,还是跟我学门手艺的好。”
刘钧一梗脖子:“如何不行?我在凌阳还做过人家账房呢!”那是在郑婉娘手里,走的刘贞的门路,只是刘钧不知。
陈氏道:“给人做账房,哪有自家开生意来的自在?你小孩子不懂。”
“我不做屠夫!”刘钧道:“陈家的手艺就传给大娘二娘好了。”
陈氏再三劝说怒骂,刘钧就是不干。
赵休看着母子二人的互动,看的是津津有味。
刘贞见了,很是没滋味,感觉自家活像被人看的猴子,便假意咳嗽,向陈氏刘钧使眼色。
陈氏刘钧正吵得热火朝天,哪里注意她?反道赵休问道:“阿姊,可是夜里受寒?”
刘贞像吞了个死苍蝇,闷声道:“并未。”
赵休勾唇一笑:“我并非看热闹,只是觉得有趣。”
刘贞:“……”这不是一个意思么。
对了,陆永去哪里了?刘贞这才发现陆永没来吃朝食,“舅母,阿永呢?”
“定是觉得没脸见人躲起来了!”刘钧不跟陈氏吵了,插了一句。
李舅母道:“阿永说他一夜没睡,服侍殿下。刚刚才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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