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您觉得这一次是有人冲着您来的?”费扬古感叹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超乎寻常的冷静, 喃喃道,“果然啊----皇上一说要立储,就有人按捺不住了!”
“皇位只有一个,阿哥们和阿哥背后的势力想把握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也是人之常情。”胤禛早就把局势看得明明白白,当着松贞的父亲, 他也能难得说说心里话。
“那……四阿哥您又是如何想的?”费扬古戎马一生, 所追求的不过是天下太平,至于个人荣辱, 甚至是性命,皆已被他抛诸脑后。他现在倒很好奇眼前这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究竟如何考虑自己的未来。
“胤禛身为嫡子, 本身就拥有旁人难以企及的优势----可是我知道, 有时候众人眼里的优势也许反而会成为最大的劣势。”胤禛深吸一口气, 言语中似有几分无可奈何, “二阿哥的事想来您也瞧见了,当初他要娶太子妃,却等来瓜尔佳氏一门亡故的噩耗----您觉得,这难道仅仅是天意吗?”
“我明白了……您想保护松贞,保护孩子们。”费扬古沉默半晌,眼眶渐渐湿润了,只抬起胳膊摆摆手道,“罢了,不问也罢!”
“如果成为一国之君,那便是大局已定,只需建立足够的威望便可天下归心。可是做一个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切都是未知,谁又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胤禛替费扬古盖上虎皮毯子,半跪在费扬古面前道,“阿玛,所以我宁愿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明珠,让大阿哥和明珠出这个风头。汗阿玛现在正当年,谁也不知道后继之君会是什么样。但是胤禛知道,如果我不保护好自己的妻儿,那连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也算不上,又何敢奢望父皇传位于我呢?”
“松贞有你这样的夫君是她的福气----四阿哥,谢谢,谢谢!”胤禛的一番话让从来信奉“男儿有泪不轻弹”的费扬古忽然老泪纵横,他从前只觉得胤禛是个聪慧懂事的好孩子,是大有前途的。如今方才知道胤禛还有如此胸怀,坚毅的外表之下还有一副千回百转的柔软心肠。
“懿儿,听说……四阿哥他们在永定河出了点状况?”康熙一行在外面的事情不几日便传入京中。赫舍里氏闻讯自然担忧不已,急匆匆便入宫向佟懿儿请安,询问情况,“四阿哥他----人没事儿吧?”
“额涅别听外头人瞎说,只不过是准备渡河时船只出了些问题,他和费扬古将军耽搁了几日。”佟懿儿早已接到康熙的亲笔信知道了事情原委,见赫舍里氏如此慌神,忙笑着按住她的手笑道,“现在他们早已和皇上汇合了,您就放心吧!”
“哎呀,多悬呐!”赫舍里氏抬手拍了拍胸口吓道,“若是坐船的时候船沉了,那可怎么好啊----”
“用船之前都会仔细检查的,这个您不用担心。”佟懿儿早就猜到此次明显是有人想刻意耽搁胤禛与费扬古的行程,倒还不至于有胆量要了他们的命去,“现在人没事就好了,过些日子他们就该回来了。到时候我让他亲自回灯市口给您和阿玛请安!”
“皇后娘娘您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呀----此事明显就是有人算计咱们四阿哥,可不能便宜了他们!”赫舍里氏压低了声音,往外瞟了一眼道,“翊坤宫里那位,您可得当心着点儿!”
“现在皇上眼看就要秘密立储,阿哥们跃跃欲试也是人之常情。至于其他,懿儿想胤禛这孩子自有主意,他毕竟也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佟懿儿不是看不出济兰的野心,但现在她也不能因为这点“野心”就出手整治后宫姐妹,破坏后宫的和气。
“身为额涅,孩子再大不也为了他们筹谋么!”赫舍里氏见佟懿儿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不禁有些着急了,“你眼瞅着就快四十了,额涅和你阿玛还不得替你担心么?你呀……从小就心大!”
“额涅与阿玛对懿儿的担心,懿儿自然都是看在眼里的。”佟懿儿深知佟家人有自己的担忧和顾虑,和她处处为康熙着想的心思有时候并不一致。她并不能因为这一点分歧便将有养育之恩的父母拒之门外,只能耐心解释道,“懿儿和皇上这几十年的情意,想来您二老也是看在眼里的。懿儿希望您二老看在这难得的情意的份儿上就姑且信懿儿一回吧!”
“娘娘您这话就是见外了!”听佟懿儿说出这样的话来,赫舍里氏的眼眶渐渐红了,“您与皇上的恩爱,你阿玛和我从来也不曾怀疑过----我们都是一路看过来的,还能不信么?只是这朝中势力纷杂,光有皇上的眷顾就能走到最后么?”
“自然是不能的,还得时时刻刻留着心眼。”佟懿儿转了转左手上的翡翠镯子,低头轻声道,“从前懿儿的确不懂,但今时不同往日,懿儿得保护着自个儿孩子们的周全。皇上日理万机力有不逮,咱们可不能疏忽。”
“你有这般见识,额涅可就烧了高香了!”赫舍里氏双手合十,眼神中立刻有了光芒,“依我看,四阿哥如今出了这等事,都是因为保护不力的缘故----你那弟弟隆科多也在銮仪卫呆了多年了,不如等四阿哥回来,就让那孩子跟着他吧!再怎么说,那也是四阿哥的亲舅舅,您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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