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科多大人说得有道理----事发突然, 皇上心系民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咱们要沉得住气。”阿灵阿与隆科多一唱一和,自然也觉得他们这次策划应该能够得偿所愿,便紧随其后劝道,“往后随驾这一路, 咱们谁也别再刻意提起这事儿了, 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 等着皇上主动夸您二位才好。”
“公爷说的是, 胤禟记下了。”胤禟接过宫人递来的湿帕擦干净脸, 听了阿灵阿的话频频点头, “时候不早了, 二位大人回去好生歇着吧!”
“奴才等告退!”见胤禟如此镇定, 阿灵阿总算松了一口气,与隆科多一道告辞离去。
“刚刚八阿哥他们回来的时候,您怎么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折腾了大半宿,康熙与佟懿儿早已困意全无,见东方已吐白,佟懿儿索性替坐在镜台前的康熙梳洗整理起来。一面为康熙编着发辫,一面忍不住好奇一问,“他们能去救火,不是顶好么?”
“隆科多是你亲弟弟,这个人想必你是知道的----你觉得他会忽然转了性子这般舍生忘死么?”康熙的目光里充满了困惑,不禁深吸一口气道,“事情恐怕没有看上去那么单纯呐!”
“您的意思是----”佟懿儿将拿着紫檀木梳子的手悬在半空,倒吸一口凉气,“今儿这场火灾……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
“朕也不希望是这样。”康熙闭上眼睛,轻轻摇了摇手道,“待时机成熟,朕想让胤禛暗中调查此事,在没有查明真相以前,朕实在不想做过多猜测。”
“若真是他们自导自演,您预备如何处置?”佟懿儿想到自己的亲弟弟竟有可能做出这样卑鄙无耻的事情,不由从心底生出一股厌恶,同时也深感自责,“隆科多、阿灵阿还好说,只是两位阿哥恐怕……”
“如果这件事真是他们策划的,胤俄、胤禟兄弟俩八成只是听从长辈的安排,以他们现在的心智,还不至于能想出这样的阴招。”康熙意识到两位阿哥被不良外因影响已经到了不得不干预的地步了,他必须采取措施,“懿儿你放心,朕自有主意。”
“儿臣给汗阿玛请安!”这日到了曲阜,康熙特意派遣胤俄、胤禟兄弟代替自己往孔庙祭孔,而将胤礽、胤禛留于行宫内议事。朝会完毕,胤礽与胤禛在众大臣离去后依照旨意单独觐见。
“你们俩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朕为什么要支走胤俄和胤禟吧?”康熙抬抬手示意二人坐下,索性不再拐弯抹角。
“儿臣和四弟琢磨过了,只觉得事有蹊跷----但事涉两位弟弟,儿臣等不敢擅专。”胤礽猜到康熙的用意,也就终于不必再有所避讳了。
“哦,你们是有什么发现么?”康熙见胤礽与胤禛愁眉紧锁,当即猜测他们应该早就有所察觉了。
“回汗阿玛,儿臣问过当地村民,他们说昨日一早便有一堆人马声称您要到村子里观稻,在村子里巡视一圈走了,晚上就着火了。”胤禛早已到村子里询问过一番,打探出消息向康熙汇报。只见他从袖口里掏出一块腰牌,双手递与康熙道,“这是儿臣在田垄间捡到的,请汗阿玛过目!”
“銮仪卫……哼哼,果然是隆科多的人!”康熙看了一眼腰牌,旋即扔在桌上,轻蔑一笑道,“他们以为救火把脸熏个漆黑就能糊弄朕,简直荒唐!”
“汗阿玛请息怒----无论如何,现在您正在南巡,而且隆科多大人是众所周知的救火力将,您不能现在就发落。”胤礽见康熙愤怒,忙起身相劝,希望康熙从长计议。
“这是自然,这件事现在只有朕和你们两个知道,再不要声张,等回京之后朕自有主张。”康熙渐渐平复了心情,冲胤礽与胤禛笑道,“这件事朕还没有发话,你们就已经先调查清楚了,这就是‘父子同心’呐!你们回去歇着吧!”
“儿臣等告退!”胤禛与胤礽完成了任务,便听从吩咐一前一后出去了。
此后一路向南,康熙果真再未提起火灾一事,只在沿途一路视察河堤、接见百姓,仿佛山东那场插曲从未发生一般。胤俄、胤禟等渐渐也失了耐心,只跟着一路游山玩水便罢了。
“杭州织造孙文成,恭请皇上圣安,恭请皇后娘娘万福金安!”二月中旬,康熙一行抵达杭州府,杭州织造孙文成等在城内涌金门前迎驾,城门内外跪满了迎接圣驾的官员百姓,山呼万岁之声不绝于耳。
“大家等候了这大半天,也辛苦了,都平身吧!”再次来到杭州,眼见城池更加繁华,百姓们的脸色也都越发红润,康熙不由倍感欣慰。
“皇上、娘娘请移步织造府内,奴才有贺礼献上!”孙文成在前方小心翼翼引康熙与佟懿儿过涌金门往织造府去,一面招呼着,“主子爷、主子娘娘请当心脚下!”
“朕已经说过了,今年朕不预备听折子戏,你要是预备了戏班子,朕可是要生气的!”康熙生怕孙文成违背旨意,连忙提示他道。
“主子爷您放心,奴才绝对不会违抗圣旨。”踏过织造府署衙的门槛,一路都是怪山乱石、飞流急湍,绕过鸟语花香的石径小路,康熙便来到了一处错落有致的楼阁前,上书“藏珍阁”三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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