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病吧!不管我跟谁结婚,我生下的孩子难道和你没有血缘关系吗?难道你不是孩子的爷爷吗?难道遗传基因只遗传男方一方的吗!如果你那么在意姓氏,我找个姓陈的结婚不就好了吗!我到底为什么要被这么对待啊!啊!?”
父亲一时语塞,但并没有因此而妥协,反而直接脱了拖鞋照着大姐丢来。
“姐别说了!”二姐陈月兰一把抱住大姐的胳膊,一双大眼睛瞬间变得通红,“姐,别说了,咱们还过不过了……”
“过什么过!”大姐愤怒地一把推开桌子,“我告诉你,你让我辍学,我就再也不会回这个家了!”
“那你就别回来,养你个兔崽子不如多养几个儿子!”父亲转身上了楼。
望着眼前乱成一锅粥的家人,三姐面无表情地将四姐拉到了一旁,从她手中拿走成绩单,转身,将它撕得粉碎,丢在了垃圾篓里。
看着抱着二姐痛哭的大姐,他伸了伸手,想去安慰,却想不到任何能安慰的话语。
毕竟,他也想念书啊。
他也想去大城市、想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
他……他也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啊……
“洲,把饭端到房子里吃,快去。”母亲将饭碗递给他,还多夹了几块肉放在他碗里,“别让你姐瞧见了,快去。”
“我……”他又看了看大姐。
“看什么看!都怪你!”大姐察觉到他在看自己,顿时怒瞪着他吼叫,“要是没有生你就好了!要是没有你就好了!都是你的错!都是因为生了你!”
他的内心“咯噔”一声。
孩子的情商是做不到体谅别人说出刺耳的话背后的原因的,只会知道:啊,我好心关心大姐,大姐居然诅咒我,那我也不想关心你了,活该你被爸打!
从那天起,他和大姐的关系就渐渐变得疏远了起来。
父亲还是没有让大姐继续读书,并且为了让大姐断了读书的念头,很快就替她找了个婆家。
婆家擅长为人处世,见了大姐向来好吃好喝伺候着,从不对她恶语相向,从不对她大声说话,她想要什么也尽量满足。
大姐在感情上没什么经验,在她看来,这个新的家庭比父母的这个家庭强了千百倍。
很快,为了拥有能给她真正带来幸福的家庭,大姐就同意了这桩婚事。
结婚后,她住在了夫家,同丈夫和丈夫的父母一起生活。
然而,就在婚后第三年,婆家就说出了五年生三的育儿计划,并且不容反驳。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自从大姐离开家后,家里冷清了不少,这样二姐也产生了离家的念头。
她学习差,也不想学习,在家比大姐还不受待见。
本来想混个大学文凭之后去哈尔滨闯荡,可一见大姐这个前车之鉴,自知父亲不会供她读书,更不会给她留一点儿钱,索性偷偷跑了出去,和镇上一个混混搅合在了一起。
不久后,她未婚先孕,男方拒绝给父亲提供彩礼,这可气坏了父亲,在家里天天大骂“果然就不该生女儿,还是儿子好”这样的话。
不过,也许是吉人自有天相吧,二姐婚后那个混混反而收敛了些,带着二姐离开了这个偏远的小村庄,去长春做生意去了。
家里少了两个女儿,经济开销少了不少,父母对三姐陈月竹和四姐陈月菊也没以前那么吝啬了。
因此,他和剩下的两个姐姐相处得还算融洽。
只是,父亲还是从来不会表扬两个姐姐,每当姐姐们成绩比自己高时,父亲就会说:“女儿迟早脑子会不行的,成绩迟早会变差的……”
纵使姐姐们表面上对父母的极度偏心装得不在意,可是私下里二人谈话时,他能感受到,她们那份潜藏在心底的恨意。
后来,三姐考上了南方某个211大学,自知父亲不会掏钱供她,她就自己申请了贫困补助,离家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而这时候的他,也该读高中了。
他原本计划是在镇上读第二中学,因为二中距离家近,老同学多,他更喜欢和熟人在一起念书。
可就是这个想法,惹恼了一向最疼爱他的父亲。
那是父亲第一次动手打他,他至今还记着父亲动怒时可怕的样子----
“不可能!镇二中那是什么学校!还没你大伯他那个蠢货儿子的学校好!你丢不丢人!我的基因你大伯他配比吗?我的子孙再差也不可能比你大伯那个破儿子差!你要是敢读镇二中,打不死你!”
“爸,可是二中我熟人多……”
“熟人多有个屁用!没听过多一分干掉一堆人啊?学校就是战场!哪儿有啥朋友?他们是能将来给你吃还是给你喝?是能给你钱花?你还要跟着他们一起?”
“可是那是我的朋友啊……”
“你大伯那是我亲兄弟,为了你爷爷那套房差点弄断我这条腿,我告诉你,这些都是个屁,钱才是爷爷知道吗?你要是考不上市里的高中,你就是个屁!”
“可是……”
“你是咱们老陈家唯一的接班人啊洲,你咋能这样对你爸我?啊?这世界上哪儿有朋友啊?就只有爸我是真心疼你,你咋能说这种让人伤心的话?啊?”父亲抓着他的肩膀,“你必须得去市里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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