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董,注意身体啊,看你面色不大好……”
他眸中一闪而过诡谲的笑意,声音压低,缓缓道:“必要时刻,我会送你一份大礼。”
说罢,走出电梯。
阮仲林盯着他的背影,眉头紧锁,愁绪不散。
*
饭局结束后,张特助驱车将阮仲林送回家。
何嫂多日不见他,现下也是面有喜色:“先生终于回来了,小姐可想您。”
阮仲林将外套递给她,道:“叫悠悠下来。”
何嫂接过去,应声答好。
高考就在两天后,阮悠近些时日也不得不安下心来复习,想着有什么事情等结束后再考量,却没想到摆在她面前的东西已经替她决定好了方向。
“这是马兰欧尼和帕森斯的offer,你不是想学设计吗,这两所学校都是设计方面世界排名一二的,你看看想选哪个?”
阮悠震惊万分,一时不知如何应答,愣愣道:“我没想过出去啊……”
阮仲林仿若没听见她的话,自顾道:“爸爸已经替你安排好了一切,你现在就可以准备过去了,提前熟悉下环境和国外的生活方式也好。”
阮悠猛地看向他,长这么大,头一回在父亲面前产生切生的愤怒,她急声道:“爸爸,我说了不想出去,我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在国外生活啊!”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以及周围陌生的面孔,全都隐隐昭示着孤独,要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防线一举击破,要血淋淋地切断她与过去圈子的联系。
“我会派人照顾你,要是你实在不放心,何嫂也可以陪你过去。”
阮悠知道阮仲林这次是铁了心的要她和江峥衡分手了,她慢慢后退两步,轻摇着头:“我不会去的,爸爸,无论你做什么,我也不会和江峥衡分手。”
她说完,便直直地朝门口跑。
阮仲林猛地站起身,想要叫住她,心脏却一阵紧缩,麻痹感袭遍全身,两眼一黑便倒在沙发上。
何嫂惊呼一声:“先生!”
阮悠闻声回头,面色惊惶。
医院。
顶灯洒下清冷静谧的光线,笼在人的头上,阮悠双眼泛红地等在icu病房外,来的路上她已经哭过很久,此刻不能再哭了。
阮仲林突发心脏病,经过抢救后已经转入重症监护室,需观察过后才能再到普通病房。
张特助从医生那里过来,阮悠立刻抬头望他。
“公司今年来的事情太多,董事长近几个月来一直连续超负荷工作,没怎么休息过,身子早就是强弩之末,方又才气急攻心……医生刚刚已经下了警告,必须停止工作,不能再受任何打击,否则……”
阮悠的眼睛愈发红,她吸了吸鼻子:“那就不工作了,先养好身子,身体最重要。”
巨大的惊吓和后怕在刚才已然全都体会过,她无法想象阮仲林要是出了什么事,她该怎么办,根本连想都不敢去想。
张特助差不多也是看着阮悠长大的,此刻也能体会到她的心情。董事长无法再管理公司的事,这件事万万不能泄露出去,还得回去和各位董事商讨后再做决定。
他抬手拍了拍阮悠的肩,正欲开口,阮悠道:“张叔叔你送何嫂回去吧,我守在这里就行了。”
张特助要拒绝,又闻她道:“让我留在这里。”
张特助愣了愣,低叹一声,也随她去。这孩子太过内疚,找不到纾解的口会更难受。
待人走后,阮悠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她抱着膝盖,面容冷寂。
不知过了多久,视线里出现一双黑色的鞋,她心下一动,沿着那人的腿一路望上去,鼻头倏地一酸。
江峥衡在她面前蹲下来,清楚地看见她眼里的脆弱,他伸手去摸她的脸,将她揽入怀中。
阮悠趴在他的肩头,紧绷了许久的情绪瞬间松懈下来,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再哭,可此刻却忍不住再次倾诉,直到他肩上衣服湿个彻底,她才抬起头来。
“我……”
“别说。”江峥衡用食指挡住她的唇,眼底有恳求,“别说。”
他怕她说出什么自己不喜欢听的话,怕她一时冲动,更怕她所言并非冲动。
他在这一瞬间忽而感受到各种无措、无力,怕自己听到她的话,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伦敦的管家打来电话,告诉他外公的情况一日比一日差,前些日子还有意瞒着他,可近来愈发严重,大概是撑不到月底了。
在来之前,他想过很多。想不顾一切地带她去英国,不管她愿不愿意,不管世俗烦扰,他无法忍受再次和她分开这么久,无法想象他不在的日子里,会发生什么。
可是来了这里,看见她眼里复杂的情绪,心底好像有什么地方刺痛了一般,攥着他的心脏,令他呼吸不畅,想说的话也全然说不出口。
他做不到不管不顾地带她走,他最在乎的还是她的情绪。
可是来这一趟,单单只是为了告别吗?
阮悠拿开他的手,握在手心。
“坐着吧,腿会麻。”
江峥衡依言在她身旁坐下,依旧是搂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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