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道过了多久,收音机咔咔响了两声,放完了最后一个音符。
过了两秒钟,许淮阳听见有人清了清嗓子,然后,蔡湛的声音出现了。
“许淮阳。”
许淮阳猛地一抖,抬起头来。
蔡湛的声音带着点笑,在深夜的琴房里,显得非常清亮。
“你听完了吗?”
“十八岁生日快乐。”
“我艺考的时候可能会撞上你的生日,我想了很久能送你什么,但总觉得无论送什么都弥补不了这个遗憾,不在当场,好像怪可惜的。”
“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可是这盘磁带光录曲子就快用没了……今天是在学校待的最后一天。等再回来,可能就是集训结束了。”
“我喜欢你。”
蔡湛录磁带的时候,身旁大概还有别人。这句话说出口,许淮阳听见他身旁传来一阵起哄的笑声。
“靠,别吵……安楠你把祝深他俩弄出去……”蔡湛的声音有点无奈。
许淮阳听得有点想笑,甚至能想象到蔡湛一脸无语地把起哄着的两人赶出去的样子。
笑着笑着,忽然又有点想哭了。
“许淮阳,有时候我没你那么高瞻远瞩,你太顾及未来的轨迹,但我只想把现在的路走好,和你一起走。”
“我从来没喜欢过别人,你是第一个。”
“我说过好好努力,就一定会努力。所以,如果我掉队了,你拉我一把我就会咬牙追上。如果我一时迷了路,你叫我一声,我就会顺着你的声音答应……你别放弃我,我会早点追上你。一切都会变好,是你教我相信的。”
“我……我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安楠!这玩意儿怎么暂停?”
“……许淮阳,我爱你。”
……
我爱你。
磁带转完,“咔”地响了一声,收音机静了下来。
月光静静地洒进屋里,许淮阳伏在桌上,头痛得要命。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出了眼眶,他伸手摸了把脸,已经s-hi了一片。
蔡湛这个……傻逼。
蔡湛是怎样录完这盘磁带的,离开后,又是怎样听许淮阳说出了那句“我们散了吧”?
许淮阳已经彻底没法想象,这盒本来定在十八岁生日那天送他的磁带,蔡湛离开时,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让李建夏交到了他手里。
许淮阳,你太自私了。
你太残忍了。
你太……过分了。
对不起。
第二天上课,许淮阳几乎低了一天的头。
熬夜加上流泪,他眼睛肿得要命。而无论是失眠还是哭,究其缘由,都要追溯到蔡湛的那盘磁带上。
不过……现在想起来,其实还有些丢人。
昨晚听完那盘磁带,许淮阳正难过得要命时,刚好有保安巡逻到了琴房。
深夜,没开灯的艺术楼里隐隐传来学生的哭声,保安当场就吓了个半死。等看清了是个活人,才连生气带无奈地把许淮阳送回宿舍,以为他是高三艺术生压力太大……
学校的保安向来嘴碎得很,许淮阳有点头疼,总觉得自己以后会成为什么艺术楼传说。
中午放学时,眼睛终于差不多消了肿,许淮阳这才勉强抬头,不再躲闪着跟人交流。
没想到刚一出门要往食堂走,一个人忽然扑了过来,直接抱住了他。
许淮阳强忍着把人一巴掌扇开的冲动,反应了半天才发现,这个连蹭带吱歪的是方绵。
他看到方绵的时候,微微愣了愣。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跟方绵说话了。
其实也很奇怪,从蔡湛走了的这两天后,许淮阳才慢慢意识到自己过去五个月里究竟是什么样的状态。
把自己逼得比刀刃还薄,只剩下自我麻痹式的忙碌和学习,连朋友和发小都被扔在了一边。
之前,方绵似乎来找过许淮阳,但每一次来找他的时候,许淮阳都无一例外地在看书或者刷题,多数都是几句话应付过去,已经很久没跟方绵好好聊过天了。
今天这是……
许淮阳看着一脸悲痛的方绵,有点震惊地把他推远了点。
“许淮阳!”方绵抬头,吼了句,“你终于出来了!”
“我靠……”许淮阳看着方绵肿得比他早上还厉害的俩金鱼眼,彻底愣了。“你是通天河灵感大王变得吧……”
“别拐着弯儿骂我!我听不懂!”方绵强睁着眼瞪他,继续哀嚎,“我他妈等了你一刻钟了都!”
“这才放学十分钟……”许淮阳有点无奈地看了眼表,又抬头看着他。
方绵这俩眼睛比他肿得厉害得多,许淮阳有点懵,怎么都想不明白是什么能让他这么没心没肺的人都哭成这样。
俩人一路走到食堂,方绵估计心情不好,一句话没跟他说,在路上唱了一路的《秋天不回来》。许淮阳边听边皱眉,纳闷他是从哪儿学了这么老的歌的……
两人进了食堂,买完饭后在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方绵这才不再唱歌,睁着俩金鱼眼跟他讲了是怎么回事。
“我和夏小雨要分手了。”方绵一脸悲痛地看着盘子里的菜,一筷子都下不去。“我靠……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要分手了。”
许淮阳默默吃了块茄子,看着他。
“其实我早就有感觉了,前两天就想找你说,可是你还一直不搭理我……夏小雨很久没理我了你知道吗!得半个月了啊!”方绵悲愤地盯着许淮阳,眼睛肿得连盯人都没感染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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