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眳拉住她的手,“我何时骗你了?”
半夏安静下来,只是还是不停的抽噎。她也不说话了,默默垂泪。这样子倒是比刚才哭出声还叫人心碎。
屈眳也不管自己被蹭的一塌糊涂的衣襟,令侍女取来水盆,亲自拿过被温水浸透了的布巾,给她擦拭脸颊。
脸上那一道肿痕,被泪水泡的发红。他小心的给她擦拭。
擦拭完之后,他吩咐左右侍女服侍好她。
“前面族人还在,我得过去看看。”今夜来的客人都是屈氏族人,父子两个至少要留一个在那里,若是两个都不在,实在不合适。
半夏一把抓住他的广袖。烛火下,她的手越发纤细,似乎只要他的一只手,就能很轻松把她一双纤纤素手全都拢在掌心里。昏黄的烛火下,她的手小小的一只,格外纤细。秀美小巧的腕骨从袖口里露出丁点,说不出的婉转可怜。
屈眳脑子里嗡嗡的,心里生出就在这陪伴她,哪里都不去的念头。
他狠狠抑制住这个念头,“我去去就来,半夏就在这等我。”
说罢,他狠了狠心。掉头就往外走。
屈眳到的时候,屈襄已经在哪里了,屈襄依然和族人们推杯换盏,饮酒饮得十分痛快,完全看不出之前在后面那阴鸷可怕的脸色。
屈眳自觉自己和父亲相比,还是差了几分。至少在经历方才那事,他自问做不到和父亲这样,面对宾客状若无事。
到了夜里,宴会在散去。族人们很多都喝多了,酩酊大醉,屈眳让竖仆们搀扶着醉了的族人下去休息。
等厅堂内安静下来,原本和颜悦色的屈襄,瞬间面色阴冷。
屈眳站在一旁,不说话也不作声。
“你去歇息吧。”屈襄道。
屈眳点头道唯,依照屈襄吩咐的那样去休息了。不过他令身边竖仆,时刻注意半夏那边,若是有什么动静,立刻过来禀告。
半夏哭的累了,洗脸之后,收拾了一下就睡。
到了第二日才知道屈襄夜里来过,不过听说她已经睡下之后,在门口站了一会就离去了。
梳妆的时候,她对着铜镜照照,之前被巴姬指甲带到的那一道,现在已经完全消肿了,没有半点痕迹。
“苏己,廖姬来了。”
半夏看过去,只见着廖姬进来。廖姬上下打量她,她在宫邸里,但消息还算灵通,知道苏己如今是楚王面前的红人,不仅仅得了许多赏赐,而且竟然还有了封地。
女子自从殷商之后,地位一落千丈,所有的财产不过是出嫁时候,父兄家族给的媵器。封地对于女子来说,简直就是一个白日梦。廖姬知道后,心底也没甚么好羡慕的,苏己拿着手里的拿块地,没有甚么用处,又不是男子,苏己不可能嫁给那块地,更不可能和那块地有子嗣。
还不如寻一个如意夫君来的更有用些。
“苏己。”廖姬稍稍礼了礼身。
半夏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回礼之后,令人摆上茵席,“廖姬前来所为何事?”
经过昨夜之事,她对屈襄的这些侧室没有多少耐性。
廖姬笑了一下,“既然如此,那我也直说了。昨夜巴姬被夫主关起来了,不知苏己可知道?”
昨夜巴姬掌掴苏己一事,早就已经在宫邸内传开了。毕竟当时还有那么多人在,想要不知道都难。
“……”半夏想起昨夜的事,不由得抬眼看了廖姬一眼。
那一眼莫名的和楚王有些相似,带着莫名的压力,看的廖姬心头一凛。
已经开了口,就没有不把话说□□理,廖姬道,“我知道是巴姬的不对。不过还是希望苏己能饶恕她一次。”
廖姬私心并不希望巴姬有事,巴姬泼辣,这次她也是做了其他侧室不敢做的事。侧室们对于这个占尽了夫主注意和宠爱的女子,嫉恨不已,只是碍于身份和夫主,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何况大家都是从别国嫁过来的,见巴姬受惩罚,总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我为何要饶恕她?”半夏反问。
廖姬没见过如此不客气的反问,她愣了一下,才缓缓道,“苏己年轻,或许不知其中利害。”说着她面上带上了一股说不上来的矜持。
“巴姬是巴国公孙之女,身份高贵,若是公孙若是得知爱女因为苏己被罚,恐怕……”廖姬说着,眼里光彩流转。
“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苏己父母已经不在,而且苏国也被狄戎所灭,甚至不得不全族迁徙到卫国,寻求卫侯的庇护,如果公孙追究起来,恐怕苏己也没有维护之人。”
“噗”半夏忍不住笑出声,她抬头看面前的廖姬,神情讥诮。
“敢问,巴国公孙有女几人?”半夏觉得廖姬简直脑子有问题,在她面前玩弄这招,也不怕自己翻了个跟头。
“苏己此言何意?”廖姬面色僵硬。
“巴国公孙应该子孙繁荣吧?”半夏扯动了一下唇角,看她的目光越发讥诮,“子女应当不少,我请问廖姬,巴姬不是无缘无故遭受惩罚,巴国公孙就算真的知晓,是不分青红皂白,过来向我寻仇,还是装作不知道此事?”
贵族们子嗣众多,儿子很多,女儿也不少。儿子们除去嫡长子要继承家业之外,其他的儿子都有可能很少得到父亲的关注,更何况是女儿?就是是公女,出嫁之后母国很有可能不管不顾。更何况一个公孙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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