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爹一看,还真是,头顶上有个井口大小的洞,萧萧瑟瑟。顺手拎起把剪子,唉,割茅草去吧。
没想到老远见周逸抱一大把茅草奔来,看到林爹,腼腆一笑:“林公,今日无事,小生帮您补补屋顶。”
“别别别。”林爹忙连连摆手,百无一用是书生,上次听信了这位周公子的话,放他上房,结果两腿发软,一脚踩空,如果不是他老人家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接住这个一百多斤的肉块,岐封山免费收治的病人又得多一个了。
----那个阿三还没治理完成呢。
周逸红着脸,犹要挣扎:“小生,小生已经不怕高了……”
“别,你好好砍柴换米钱去。”林爹一脸严肃。哼,他可不是什么慈善家,看在宝贝女儿份上,诊费赊着,药费免了,这吃住就得自己想办法了。
于是周逸败退,林爹抱着茅草上屋顶。比划来比划去,还没开工呢,屋子下面又来一个蹭酒喝的狐朋狗友。
“林铁蛋,我有肉,你有酒,快下来一醉方休。”来人年纪和林爹相仿,披散着长发,一丝不乱,微微在风中飞扬。面容清俊,身材挺拔,再加上广袖长袍,飘飘欲仙,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朱大牛,我就说今天不会好过了,原来是你又打我金龟酒的主意!”林爹板着脸,觉得自己又得吃亏了:“你上来!”
这位朱大牛,便真的上去了。林爹把茅草踢开,探身下去,顺手一摸,在那梁上摸出一坛老酒,坛身黑乎乎的,还挂着重重蜘蛛丝,也不知道被埋没多少年了。他用手掌朝封口轻轻一拍,泥封四裂,逸出醉人的酒香。
朱大牛凑过来一闻:“唔----好酒!”快手拆开自己带来的纸包,露出一只被烤成金黄色的嫩鸡,林爹双眼发亮:“哟,香,你手艺又长进了。”
“那必须的。”朱大牛得意洋洋:“区区烤鸡,何足挂齿。”
两个加起来超过一百岁的老男人,晒着太阳看着花,喝着小酒吃着鸡。酒劲上来,朱大牛一拍林爹的肩,奇道:“咦,我怎么看到我儿子了?山道里那个,那个那个----”
林爹揉揉眼,大喜过望:“是我女儿,是我女儿回来了!”
鸡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林爹站起来就要去接女儿,忘记自己还在屋顶上,一脚踩去,直接扑到地上,弄脏了衣袍。
可也顾不上了。
时隔三月有余,林鱼鱼早已忘记当初林爹附和师父,赶她下山的绝情,欢欢喜喜扑过来:“爹爹,鱼鱼好想你呀!”
“乖鱼鱼,有没有饿着?来来,先吃点鸡肉。”林爹把自己手上拿着的鸡翅递过去。
“挖,看起来好香。”林鱼鱼自然是接过就吃。
朱赤终于赶上来了,他满头热汗,对“见家长”这事忐忑不安,暗自紧张了一路。偏偏这鱼鱼毫无感觉,事到临头抛下他就走。
无语问苍天。
朱赤整理衣裳,自认无瑕:“晚辈朱赤,拜见林先生。”
林爹一贯的高冷做派,拿眼一瞄,鼻子里喷出个气:“嗯。”眼神看向女儿,里面写着三个字:他是谁?
“爹爹,这是辅政王,朱赤。”林鱼鱼从鸡翅中抬头出来:“他是来提亲的。”
“提亲?”林爹上下左右看了看:“提谁的亲?”
林鱼鱼把鸡骨头一递:“我啊。”
一道晴天霹雳,同时霹中两人。林铁蛋和朱大牛同时大惊:“什么!”
因着这一声惊呼,林鱼鱼和朱赤才发现屋顶上还有个人。林鱼鱼挥手大喜:“王大伯,你还在我家啊?”
朱赤则下巴都要掉了:“父王,你…您怎么在这?”
朱大牛,哦不,持节王朱澈,为避新帝登基引起的朝中动荡,在外流落半年有余----原来是落到岐山喝酒吃肉来了。他整整衣裳,十平八稳从屋顶上跳下,端着父王的架子点点头:“访友。”接上刚才的话头:“你来提亲?”
“是,父王,我与鱼鱼两情相悦,非君不娶,如果您反对,孩儿只好不孝了。”朱赤腰板笔直,掷地有声,心中却暗暗叫苦----他本想先斩后奏,免得家中长辈势力多加阻扰,哪想到凭空遇上个爹。
“朱赤,有你这么跟本王说话的吗!”朱澈厉声喝斥,吓得朱赤想起小时候挨过的打,随即伸手一个爆粟:“而且,谁说要反对了?”
朱赤:“……”还能有谁,您和您的夫人哪。
“本王高兴还来不及呢。”朱澈翻脸就像翻书,居然翻出个喜笑颜开:“当年我们一家遇险,正是林大侠出手相救,才侥幸逃过一劫。那时鱼鱼还在她娘肚子里,我就想着,要是生个女娃娃,可得争取联个姻……”
当年的事,讲起来也是一大箩筐,不然也不会有林铁蛋和朱大牛的出现。
朱澈正温暖的想当年,忽觉周遭气温有点冷。扭头看去,未来亲家公林爹,满脸寒冰,杀气腾腾:“淫贼,原来你十六年前就打我女儿主意了!”
朱澈:“……”
林爹一拂袖,飘然而去,瞬时不见踪影。要知道,当初把林鱼鱼赶下山,去找那个“对她一生好”的人是岐封山主,可不是他。当务之急,是把岐封山主藏起来,绝不能让朱大牛那混账儿子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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