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辙压根没有管她,他只是烦躁地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将打得完美的领带扯了下来,随手往车台上扔了过去,眼看着车子快撞上了田埂,他才轻描淡写地打了方向盘,车轮子擦着田基过去,有几朵开得娇弱的花被拦腰折了下来。
疗养院建在郊外,虽然道路也都浇上了柏油路,但到底是远离城市喧嚣,这儿的红绿灯不如市中心齐全。又因为车子相对较少,岔路较少,所以大家都很习惯的提速。但这并不代表郊外没有车子和岔路,姜辙的路虎一路撒开野冲了出去,并肩的车子都被远远地甩在后头,偶尔出现岔路下来的车子,车主急得打方向盘,姜辙还要调戏般自己把车头怼过去,直逼得对方不断的后退,副驾上摇下车窗破口大骂。
陈似锦面无血色,姜辙这人有多少的坏水,今儿才算是见识到了。只是,比起这个她更加担忧自己的生命安全,她虽然已经勉强系上了安全带,但副驾驶本就是个高危的位置,她没这个胆量去赌姜辙的车技,她还想要好好地活着。
“姜辙!姜辙!”陈似锦见他不理,拔高了声音,“姜辙你疯了?还是神经病了?脑子抽了就去三院,别搁在这里发癫。”
姜辙瞥了她一眼,似乎冷笑了一下,无框的眼镜泛着森森的冷意。陈似锦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地要去抢方向盘,姜辙的手比她快,横打了个盘,直接撞上了路边的一棵杉树。陈似锦的身子几乎要弹了出去,还好安全气囊把她好好地兜住了,虽然撞得骨头难受,但好歹只是脑门在玻璃窗上磕了一下,不严重。
陈似锦被姜辙这样一弄,都快哭出来了,她哑着嗓子说:“姜辙,你到底怎么了?”
顿了顿,没有得到回答。
陈似锦转过头去,忽然血冷了下来,她颤着嗓子,抖着嘴唇:“姜……姜辙……”
她系着安全带,有安全气囊,没有什么事。但姜辙因为没有系安全带,即使在撞击发生的那一刻,安全气囊及时弹了出来,姜辙整个人却已经因为冲击飞出了座位,头部直接撞上了前车玻璃,玻璃裂开了丝丝如蜘蛛网的缝隙,大概是不幸中的大幸,玻璃没有碎成块,否则但凡有些扎进了姜辙的脑门,都会是个大问题。
姜辙捂着脑门,冷静地坐回了位置上,好像脑门破了个洞血流的和不要命的水一样的人不是他。他的眼镜也滑了下来,但因为一支金属支架还勾在耳朵上,便没有掉下,只是孤伶伶地荡在空中。他后知后觉般,才想起把眼镜扶好,脑袋上的血迹也随便地用衬衫袖子抹了抹。
反而是陈似锦吓得魂已经去了一半,赶紧掏出手机联系医院。
姜辙在旁还说着:“没这么夸张,只是流了点血,过会儿就好了。”他的嗓子低哑深沉,居然还带着点愉快的笑意,问陈似锦,“刚才那一瞬间,感觉好吧?”
陈似锦拨完了号,把手机放在耳边,那边已经接通了电话,在礼貌地询问她是否有事情需要帮忙。陈似锦被姜辙这话一打岔,顿了好久,才突然反应过来了一般,叫了救护车。
温热的血从脑袋上淌了下来,有些流进了眼睛里,让姜辙视物不太方便,他又要用已经满是血污的袖子去擦,慌得陈似锦满口袋找餐巾纸。
姜辙看着她手忙脚乱,自己反倒生出了看热闹的心情,要与陈似锦闲谈:“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陈似锦手里捏着包餐巾纸,直觉太阳穴突突地直跳,不懂姜辙又要发什么疯:“你问我什么?”
“直面死亡的感觉如何?”姜辙看着被撞裂的玻璃,引擎盖已经塌了一半,那棵水杉却还是□□地立着,对方才的那场事故无动于衷,“感觉很畅快吧,车子冲向树木的时候,天大的事情都被抛在了身后,你的眼前只有死亡,生或者死,都不在你可选择的范围之内。如果幸运地死了,也没什么,眼一闭,所有的事情都和自己无关了。如果不幸活了,也没关系,反正已经活了这么多年了,也有经验了,再这么勉强活着呗,没准下一次死亡就在明天呢。”
陈似锦听得心惊肉跳,她说:“你想死,可以,我还不想死,你别带我。”
姜辙斜睨了她一眼,不是很相信的样子:“你过着这么糟的日子,谁给你的勇气活下去的?”
陈似锦的手紧紧捏着餐巾纸,说:“无论你相不相信,我都没有想过。”也不是,只是偶尔几次,人已经爬上了窗台,又因为实在没有这个勇气,就只好又爬了下来。她顿了顿,又说:“我死了我的尸体谁料理?我们家里连给我买口棺材的钱都没有,我可不想曝尸荒野。”话中半是调侃半是实情。
姜辙大笑,这样爽朗的笑声竟然是因为这样的话,发生在这样的情景,也不能不说是一种讽刺了。姜辙伸出手,摸了摸陈似锦的头顶,温柔地说:“没关系啊,你没钱,我给你买,你一口棺材我一口,再买两个临近的墓,以后在地底下也有个关照。”
陈似锦顿了顿,抓着姜辙的手从自己的头顶上下来,说:“姜老师,你比我年长,我也没什么可以劝的,反正也只是那些鸡汤话,说了没意思。只是,事情没有这么糟糕,真的。”
姜辙没有把手拿回来,反而把手指反勾,握着陈似锦的手,认真地看着陈似锦,问:“你觉得什么样的情景才算糟糕?”他的语气一点点冷了下去,“看着生父死在眼前,被别人欺侮,有个拖后腿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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