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刻,玄淳和睚眦对视了一刻,各自将指尖放在唇边,吹起清越而又高亢的唿哨。
东南和东北的远方传来隐隐地骚动声,仔细一听,竟是大军压境的马蹄声。
苍老而又精神矍铄的声音在远处高嗥一声,朗朗道:“白家小儿,还不放下兵刃来?”
执暗蓝色战旗的兵马分开两道,一人驾着海灵鳐遥遥驰来。
他的面庞与玄龙王极为相似,但眉宇显得更为苍老,不同于龙子们基本上都穿着日常的便服,他和餮一样,都还梳着古老的发冠,长袍宽袖飘逸出尘。
“伯父……”霸下下意识的低唤了一声。
来者正是玄龙王的哥哥,昔日曾镇守于桑榆之地的守将----水麒麟。
“哟,麒麟大人怎大驾光临了?”餮反手握住兵刃,脸上露出一瞬慌乱的神色,转而强行用嘲弄的神情掩盖:“我这不是,想与您的侄儿们叙叙旧么。”
话音未落,他忽然觉察到有什么不对劲,调转马头一看,这才发现东北处隐约闪烁着的苍绿色蛇纹战旗,登时眼色一厉:“你----竟然叫了不止一家兵马?”
睚眦慢条斯理的捋顺着九节鞭,慢慢道:“苍牙阁的陆先生,也想与你们好好聊聊。”
东北方向涌来的兵马,竟是由陆上妖兽组成,想必是哪位高人为兵士们都加持了避水之术,提前便部署在这里。
这一刻,餮脸上的表情再也控制不住,倘若说这水麒麟带来的兵马能与自己手下的将士平分秋色,身后的这又一众妖兽之军,会让自己反而成了被反缴的囊中之物!
一条钩蛇下一刻自餮身旁的泥沙中钻出,它浑身布满利刃般的棘刺,身长二十余米,如若能够自由弯曲的锯刀,它怪笑一声立在餮的面前,蛇信轻吐:“初次见面,还望你代我向白龙王问个好。”
“我说,”下一刻睚眦瞬移到餮的身边,一手扯住他的衣领,眼睛里尽是狠戾:“你在我父亲灵前闹够了没有?!”
还没有等餮反应过来,他一跃而起化了原形,扬起利爪瞬间在它的脖颈处留下三道血痕!
钩蛇同那水麒麟齐对视一秒,同一时间冷冷道:“杀。”
号令战鼓声登时迸发出来,旌旗扬起众马奔腾,三众兵马厮杀起来,江流中飘来浓腥的血味!枪刃刀光犹如雪影,一处处的睚眦的怒意让他的利齿的撕咬和长爪的穿刺没有章法,恶狠狠的每一下都暴击在餮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两只巨兽相互扑杀之际,囚牛当机立断地拉过霸下和负屃,抬手一道光轨向岸边方向蔓延而去:“带着小郑赶紧回京。”
霸下和负屃快速应下,一人一边架住郑璞,瞬间如火箭般往高处冲了上去!
白溪面色不善的飘在囚牛身边,皱眉道:“他可是如今天庭的二子,就这么杀了,恐怕会给你们带来灭顶之灾。”
囚牛看着远处已是血肉模糊的餮,平静道:“杀与不杀,白家都会迟早对我们下手,倒不如以牙还牙。”
“玄家龙子太多,都聚在京中,迟早会暴露。”白溪叹息一声,道:“往后,恐怕你们都还得分开。”
“嘲风随你们生活,生科院一带都是我布好的势力网络,白家的人也不可能在天子脚边生事。”囚牛却如早已料到一般,慢慢道:“蒲牢善于伪装,把自己放在最瞩目的位置,也是一种对自己的保护。”
“狻猊和霸下灵力被封,都已安排好跟随水麒麟回桑榆之地休养调整,狴犴不肯听我安排,执意留在朝阳区,我也随他。睚眦……恐怕要随苍牙阁的人离开。”
“你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白溪扭头看着他,囚牛至始至终,都平静的如同局外人。
“白家正主不敢对我们下手,不过是忌惮玄家错综复杂的亲属关系,也担心睚眦疯癫起来联同妖孽在人间兴风作浪,成为难以除掉的祸害。”囚牛看着远处被打的奄奄一息的餮,和远处大势已定的军阵,淡淡道:“他们上位之时同样诸龙相逆,恐怕亦是元气大伤,早已外强中干。”
白溪默不作声,心里却在想着郑璞。
他……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普通凡人的身上精气之孔紧闭,将为数不多的灵气留在自己身体内,在经脉之中循环。但郑璞身上的精气却不知何时,已经开始与自然之气交流吐纳,与那龙子一般。
方才三军相战,狰狞之怪纷纷显了原形,如果是个没有上过战场的凡人,恐怕早就吓得腿软----但是他刚才,仿佛自己也是个精怪一般,稀松平常的看着这些异类厮杀,闻到浓烈的血味,也没有作呕恶心。
难道----那龙珠的精萃之气已开始被他慢慢吸收?!
餮在那龙珠上加持的符咒,为什么会失去效力?!
“唰!”的一声,餮的身体腾空而起,被睚眦远远击飞。
它的肉身已经有几处露出惨白的骨架,**声粗重而断断续续,看起来大限将至。
“你囚虐我的幼弟,践踏我父亲的陵墓,”睚眦幻为人形,碧色的兽瞳犹如翡翠,鲜血染遍了他的全身,嘴角边都有暗红的血迹蜿蜒而下:“就算让你魂魄尽散,我也觉得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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