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庭院深深。往日的奢华依稀可辨。门前一条冷清宽阔的街道,一溜儿开些香火绢花之类的铺子。
朱漆的大门上张贴着一张告示,写明了程家房屋构造面积,以及连同门前八大间铺面一起出售的愿意。下面一半的告示却被人撕了看不清楚。
江离在门口随意找了家店家打问,年轻的卖花的店家倒是个健谈的,对着江离一一道来。
从店家口中得知,这程家祖籍外省,从祖上迁来京城为官,到现在一家子人丁凋零,只剩程家一嫡一庶两兄弟。嫡出的兄长想要带全家回祖籍地去生活,庶出的弟弟母舅家中京中长住,便不想离京。
“听说为这老宅发卖的事,兄弟俩人还中暗中较着劲儿的。老大仗着是嫡出,一心只想尽快把宅子出手,换了钱好打包走人,怕是一个子儿都不想给兄弟留的。庶出的老二又是个病秧子,原本就说不上话,还好娘家有人,整天守住了大门口,见有人来买屋子就闹腾,扬言兄弟或宅子或铺子,总要给做弟弟的留下一样来,不然,谁来买都不许卖。”店家说着一努嘴,“瞧见了没,门口那两个管家模样的人就是那兄弟的母舅。”
江离早看见门口一个高大壮实、一身锦缎的中年,占据了大门门房的位置,对着门口来往的人一脸的忿忿然。
年轻的店家又说:“这些天来看宅子的人不少,都被那个大汉打发了,只要老大不在家,那人把着门,连门都不让进。我看你今天也是白来了。”
江离却不信邪。偏不想空跑这一趟。
她让店家选好几色明艳的绢花,扔出银子,也不让找补,绢花让小香捧了满怀,径直地望着程家大门而去。
年轻的店家做成了一笔生意,不由为这位出手阔绰的主顾当心。心说,但愿这两人不会也吃回闭门羹吧。
却见江离两人走到门口说了一句话,那位高大壮实的中年男人竟然对着两人和颜悦色地说了声请进,打开大门放人进去了。
待一进门,江离换了笑脸,对着锦衣大汉正色说:“其实我撒了谎,我来看程二公子是假,想来买宅子是真!”
笑脸相迎的大汉变了脸,看着府里的仆妇已收了绢花转过了里间,愠怒地懊恼着要不要就这么赶人。
江离却又说了,“我问候程二公子也是出于真心。要买这宅子,未必就会对程二公子不利。就算今天你不让我看,改天我就不会找上程家老大?都逃不过要发卖,若是遇着像我这么好心的买主,说不定跟程老大商谈买卖的时候,顺便给程二公子说上些好话,这买卖做成了,必定不会让程二公子吃亏。”
中年人脸上现出一丝犹疑,上上下下打量着江离主仆两人,细细想过叹出一句:“我知道这么见天守着也不是个事。可知能遇着一个能体恤庶子、说上两句好话的买家也不容易。但愿公子能言行一致,我当替我外甥感激公子不尽。我这就放公子进去看罢。”
说过走过一边去了。当下,远远侯在一旁的程家小厮赶紧上前来引着进园子四处观看。
园子里九曲廊环、奇石林立,其间苔藓成斑、绿萝掩映,地上白石砌成甬道,旁边一涧尺许宽的溪流穿花渡柳,蜿蜒向园子深处。
穿石桥过柳陌,江离脚下不停,追随着溪流转过了后园。原来溪流的来处竟是荒弃的后园中的一处泉眼,更难得的是,眼下刚交过春不久,京城的天气还算严寒,这处泉眼却还腾腾冒着热气,出口处犹如潜龙吐水,突突地直往外喷涌不止,洇湿了一大片荒芜的花草地。
抬眼看,这处荒园草木繁茂,园边怪石嵯峨,一群兔子野雉出没其间。江离心道:看样子,这园子已是荒得久了,这家子是败落到连翻修园子的银子也拿不出来了,怪不得放着繁华的京城不住,巴巴地要搬回外省去。
暗忖这样的卖家最好打发,看来这一趟没有白来。起了心想买,口里却对小香说:“这宅子里前边园子还勉强看得,后边整个园子怎么都废成这样了。只怕花钱修缮都是好大一笔开销。”
紧跟其后的程家小厮并不是吃干饭的,上前低眉顺眼地陪着笑:“我家大公子说,价钱都好商量的,只是急着回祖籍去。可巧今天他不在家,不然,你看着这园子虽然荒芜,这里边的典故大公子能说出一大堆来。”
江离假装不悦,“程大少爷不在家,就打发你这么个小厮应付来看房的买主,连管家都不见一个?”
小厮陪笑:“不瞒公子,一家的仆人都被大公子遣散了,管家也早已辞去了,就我,还是大公子跟前跑腿的跟班,今日大公子出门,留我看家的,不然,能见天让那外姓人在咱们程家大门口横?!”
小厮说着往大门口方向瞟,江离看在眼里,对这一家子里里外外的情形了然于心。这程家的宅子她还真的看上了,想着买下来开一个集休闲娱乐为一体的会馆,应该是上上之选。
口里不言,只说改天再来看。要程家一个能主事的人在家侯着听回音。
小厮答应着送出大门。大门口,那个锦衣大汉也对着江离颔首相送。
江离一路好心情地坐了马车往家赶,时不时打起车帘往外观望。车夫转过几条小巷,蓦然,一个似曾相识的男子身影从马车前匆匆跑过。
江离思绪急转,沉吟着这人似乎在哪儿见过。眼看那人笔直地转入了一条昏暗僻静的巷子,江离蓦然想起来这人是谁,忙忙让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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