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逸尘先生曾说过她有事可以随时来找夜云裳,看来他也跟侍卫交待过。
走清竹苑便是一座小桥,下面有潺潺流水,两旁是翠竹林。中间一条青石路曲径通幽,倒是有一番清雅。
她与夜云裳曾有过一面之缘,也是数年之前,她被母亲抛弃的时候。那次受伤她被逸尘先生带回梨渊修养,那时候的夜云裳也只有十二岁。
犹记得她初醒,茫然的走出木屋,眼前是一望无际开得正好的梨树。而那石子小路下站着一袭白色长袍的男孩,与树上开满的白色花朵遥相呼应,更似是从树中走出的仙子。
他下巴微扬,视线不知是在看天还是在看花。眼睛半眯着,眉头微皱,虽然只是一个侧颜,可自幼懂得察言观色的花辞,清楚的看出他双眸中忧伤流溢。
察觉来人,夜云裳敛起情绪,脸上立时转换成笑颜,侧过身子看向花辞,手中的银骨扇轻扬洒脱的,随着他的动作展开在胸前,摇起阵阵花香。
那时候的夜云裳,已是英俊不凡。
只是在那之后他们再无交集,而如今他早已成长为双十岁的男人。
夜云裳一袭水蓝色素雅长袍,负手从竹林尽头出现,脸上的笑容依旧如幼年记忆中的那般,那时候他已经学会了伪装,只是如今眼眸中多了些花辞看不懂的情愫。
想起逸尘先生曾说是夜云裳救了自己,她可记得自己昏厥之前莞姮楼已经是大火,夜云裳是冒着生命危险闯入。她不怀疑夜云裳对自己图谋不轨,为何这样信任,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请。”
夜云裳并未问她为何而来,只是伸手做出请的动作,而那手中依旧是曾经的银骨扇,与这冷秋格格不入。
“多谢相救。”
花辞也不是扭捏的人,双手作揖恭谦的对其致谢。
“不必,只是顺手而已。”
夜云裳收回手,大方的对她点点头,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确实只是无意为而之。夜云裳也不是蠢笨之人,见她停在原地,自知她并未想进屋,遂开口问道:
“不知掌柜有何需要?”
“我要一袭男衣,以及幕蓠,明日之前。”
明日之前,夜云裳在心里复述了一遍,那不就是今天,好在她要这两样东西并不难找。
“好。”
夜云裳应下之后正想再寒暄几句,花辞却是颔首之后转身离开。与此同时他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挥挥手便从身后来了一人,紧随其后离开了清竹苑。
正文第十七章:夏曦宸
在用过晚膳之后,花辞要的东西也送了来。白色的素衣白色的幕蓠,干净的一尘不染。也不知夜云裳有意还是无意,这颜色都是她最喜欢的。
花辞微微蹙眉,总是觉得夜云裳对自己似乎太过用心。如果说上一次他冒着大火救了自己诚如逸尘先生的请托,可在梨渊中她自知其一直都在帮助逸尘先生照顾自己。
“呼”花辞长吁一口气甩开所有想法,至少她可以确定夜云裳对自己并无坏心,至于其他的,她现在也无从考究。只当夜云裳是遵照逸尘先生的嘱咐,为其分忧罢了。
第二日巳时刚过,花辞便换好衣服,从侧门出了夜家。因着临近冬日衣物增多,也显得她不似那般瘦小,又戴着幕蓠,恐怕就是熟悉她的玉玲珑也认不出来。
许是天气阴沉的原因,今日城中也是人烟稀少,街上商贩多过来往的人流。花辞一路向东,她要去的地方正莞姮楼,只一会儿就到了主街——那自城门直通皇宫的大道,也再度遇到故人。
有些人注定天生卓尔不群,就像正与她迎面走来的北域太子——夏曦宸。
如绸的弦月眉,深邃水眸似乎藏着淡淡的雾霭,也是与天气相悖的暖意。高耸的鼻梁英俊帅气,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又点缀着谦和淡雅。
身着黄色金丝压边长袍,腰间衣带挂着一块金穗白玉,风度翩翩、尊贵卓然。
头戴金色发冠,与衣身搭配恰到好处,不多一分骄姿不少一分贵气,骨子里透着源自皇家的威仪。
他的身后有两名皮肤黝黑、身材高壮的侍卫近身守护。他们面容严肃稳重,一身黑衣包裹着结实的肌肉,手中提着的佩刀彰显着二人的武艺。
二人眼中带着的疏离与傲气,同样宣告着他们身前之人的地位绝非寻常。
花辞停在一个卖玉石的摊位前,故意转身与其相避,随手拿起桌上的一只白玉镯。街上本就人少,见到有人买货,摊主热情昂扬的说道:
“姑娘真有眼光,这可是一等白玉,皇家御用,我这可是拖了不少关系才找人做的,只此一件,举世无双。”
花辞虽然身着男装,可身材的纤细与手指的修长,皆可认出是名女子。她没有应答,随着摊主的话看向手中的玉镯。玉体通透毫无瑕疵,雕花简单大气,线条流畅,精摹细琢。
若是不懂行的人,怕是一眼就会以为是宝玉,然实则不过是块假玉罢了。花辞心中惋叹,倒是可惜了师傅这么好的工艺。
摊主见花辞的眼光在玉镯上停留,双眸微微流转,立即赔着虚伪的笑容诱惑道:
“看姑娘和这玉也是有缘,我这原本卖三十两,姑娘若是喜欢,我给你便宜点,二十五两你绝对不吃亏。”
花辞本就没想买,自然还是没有答话。余光看着即将与其擦身而过的夏曦宸,正想要将玉镯放回去,可还未等伸出手,一只大手径自拿过她手中的玉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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