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勋后来娶的那位未进门就怀上孩子的新舅母小袁氏,最终也没给他生下儿子。大小袁氏相差整十岁,并没有血缘关系,只是同一个村里的袁姓而已,兴许是顾叔勋陪大袁氏回娘家时裹上的。
怎么裹上的都不管沐淳的事,总之顾叔勋这辈子休想再从外甥女身上捞丁点好处。
顾万德的葬礼所耗时间不长,至少没有他长外孙女想象的长。
顾家着急忙慌的埋葬了顾万德,一堆黄土之下掩盖的,除了那位长者的棺椁,还有一只qín_shòu的罪恶。
顾杏娘后来得知三哥顶父亲的差事入县衙做了书吏,且还是分管钱粮的,心里郁郁了很久。凭他顾叔勋一人,是不可能有此等好事落头上的。十里八乡的人都清楚县老爷是看在猝死衙门里的顾万德面上,才顺手而为之。可这又有什么关系,总之他顾叔勋成了碧水县第一个没有正经功名进衙做书吏的人。
跟沐春儿前世一样,顾叔勋同样以此理由端上的公家碗。
沐春儿恨毒了他,原因有他后来虐待冯氏,也有他为讨好中了举的魏聪林,作践本已生不如死的沐春儿。这畜生以舅家长辈的身份在她身上扣死不孝不贤不贞的大帽子,还不准她辩。如同一道道催命符,把外甥女催去了地府。
后来他在魏聪林处得了多少好处,沐淳就不知道了,那时沐春儿已死。死前的记忆格外深,恨意也格外重。自然,这个仇沐淳是会替沐春儿记下的,慢慢来,不急。
沐二郎处理完这件伤心寒心的大事,收拾起心情忙活开店的事情。兴许一忙起来,很多憋屈难受的心事会好少一些。
在开店的准备事宜办得差不多的时候,沐淳有一天问沐二郎。
“爹爹,你想怎么做?”
沐二郎一时都不知道女儿话里的意思,忙昏头了都,半晌才回过神来,目光继续复杂。
“那姓王的事情你别管,以后你得抽出空来带妹妹,跟禾郎念书的时间会少了。等店正式开起来,生意稳定你娘空下来,爹爹一定想办法找个贵人家的女学让你上。”
沐淳假装听话点头,孝顺地递汗巾子给他擦汗。
他与付氏在洛渡西码头谈话的情景还沐淳记着没忘,他曾恶狠狠地恐吓付氏说要杀了她。这样一个把杀人挂在嘴边的男人,绝不是循规蹈矩的泛泛之辈。
沐二郎还不放心,一脸郑重:“悄悄告诉你,那事爹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你好好带妹妹,别给我添乱就行。”
沐淳不满,她什么时候添过乱了。听到爹爹说有计较,她反而更担心。
“春儿,以咱们的身份,做事情要动脑子。首先得保护好自己,自己活着才能对付坏人,对付完坏人自己还能好好的活着,这才叫用脑子。懂吗?”
沐淳这才安下心,不能让仇恨霸据了亲人们的安生。若是外祖父在天有灵,定是不想他的后人出事,老人家没留下一句遗言,想必有好多话要嘱托……
不过,她也很好奇爹爹会怎么做。如今她们跟王赘婿斗,好比蜉蝣撼大树,至少现在沐淳是没抱希望。
两日后,紫源坊沐家店铺门前燃起炮仗,开业了!
紫源坊沐沈两家合伙卖香胰子的铺子,挂出的是沐家招牌,名字跟沐二郎夫妻给孩子取名一般随意。
毫无特色:沐家皂铺。
秋儿、冬才也好,皂铺也罢,沐淳完全没想过要不要给建议。她觉得名字只是符号而已,无关紧要,何必去左右。说好这辈子要闲散轻松过日子的,若是连这些事也管,习惯后会很累。
沐二郎还洋洋自得,悄悄说这样既可以误导那些眼红的同行,让他们心思使错方向;又能叫顾客用得安心。咱家用皂颊作的原料,可不是那些吓人的石浆啊灰浆碱湖里的东西做成的。本心里他觉得那些原料很可怕,纵然自己敢用且用后并没什么问题,也怕别人知道后不敢买。
说到后面跟做贼一样,声音越说越小,配方既是秘密又是不敢对外人言的禁忌。沐淳觉得爹若是生在某些时代,绝对是名合格的“奸商”。
“况且。”沐二郎的声音忽地大了:“况且咱的招牌和洋货不沾边,就是咱康朝的东西!”
看不出,他还是个国货推崇者。
开业后连续一旬日日爆满,定价一钱银子一小块的香皂日日一售而空。看得沐淳眼皮直跳,在她前世也只有一线城市房子开盘时,才能有这景象,当真是卖方市场。
一钱银子,六七斤猪肉的价啊,寻常人家怎么着一月也要使两三块,换得那些奴仆成群的大户,少说用两箱。一箱二十四块,有精美的木匣子刚刚好儿码放在一起,颜色各异赏心悦目,强迫症患者看了也神清气爽。
第37章眼红
这一回沐淳没藏私,要做就做到最好,香胰子上馏花儿刻印记,各种寓意吉祥的铸形模子想到就造出来,盯死高端市场这条路。
生意红火,随之而来的就是辛苦,顾杏娘至从怀上后就没了奶,沐秋儿只好断奶。还没坐稳胎的顾杏娘日日早出晚归往返罗衣巷与梧桐巷,后院里尹家三口也忙得脚不沾地,尹子禾下学就来帮忙。沐二郎把做香皂的关键点藏在手里,别的并没有瞒着尹家人。
大功臣沐淳的责任就是带妹妹,身处这样的环境,给孩子换尿布喂饭洗澡等等妇女手艺几乎全部精通完毕。顾杏娘觉得很对不起她,比啥事也不用做的小女儿辛苦,将来一定要好好补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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