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蝇头小利,你就数典忘宗,一个外人,稍稍给点甜头,竟比生你的亲娘还要好!”
那一巴掌下手不轻,惊得手边的曹管事与门后的崔嫣都差点叫唤出来,甄廷晖被打得倒退两步,捂了嘴脸,也会意自己说得过分,顾不得刮擦疼痛,双膝一弯跪下来,口中却□:“儿子在京中时,郡主为儿子引荐好职,比宁王尚要精心几分,现下不过得知儿子心意,操心儿子终身,儿子不是个白痴,并不觉这是蝇头小利。”
甄世万退至案边,扶了桌缘,冷笑道:“你确实不是白痴,你是算盘打太精,总想不劳而获,从前不给你谋职
,不过实在放心不下你,买官沽爵这种事我纵使做,也得等你有点真材实料,否则捅出篓子,替你擦屁股还来不及!你如今既是名利熏心,我也不憋着你,免得你总怨我不对你用心,你真想当官,我也就给你荐个地方,你那张年伯前阵来信说是他那边有个空缺,欲意寻个人事熟悉的佐官辅事。”
说着,话音一顿,叹了一口,声音沉缓不少:“你就去你张伯伯那儿罢,有他照料,我再放心不过。”
当官本是甄廷晖一直梦寐之事,眼下听了这话,却是煞白了脸色,满心满胸的失望。
那张姓的年伯为父亲同期中举的往年进士,又是一同进京考过试的青州同乡,向来感情厚重,后折桂殿前,本该与甄世万一同留于京城当个同袍,熟料那张年伯嫉恶如仇,率直疏狂,没几年便厌恶京中官场脏污,自愿请命去往地方。本凭那张年伯才华资历,就算脱离中央,讨作个地方大员也并无不可能,朝中却有人恶他清高,故意从中唆摆,使得上头一纸旨意,竟将他打发去了清丰县当了个七品县令。这些年,甄世万与那同乡兄弟虽相隔遥远,书信却是不断,手足情十分坚实。
那清丰县离京城十万八千里,为国境最北,再出城几里路,便直接入了瓦剌境土,这些年瓦剌有何进兵冒犯的动作,皆是将那儿当成突境缺口,又因天高皇帝远,刁民甚多,逃贼窜犯多聚集于此谋生存,实在是个蛮荒松散之地。历任官员素来为政皆是胆战惊心,吃力不讨好,平日做出什么绩效,难得被皇帝晓得,但一遇天灾人祸,却得捱苦受罪,背负责任。故每届任官皆是想尽办法快些离职,偏那张姓年伯缺心眼,竟是带劲儿地干了一年又一年。
这些且先不谈,甄廷晖过往陪父亲去清丰县探望过一次那名年伯,哀忖那县城出来的官儿倒真如名字一样两袖清风,并非清廉,而是无油水可捞,最热闹的镇子上常年也没什么消遣的,更别说什么青楼之乐,赌坊之娱。在那小城纵是当个顶了头的县老爷,也不过如此,自己去当个左贰之职,又能有什么前景?非但饱不了私囊,还得为那些穷得叮当响的百姓的死活呕心沥血,还不如窝在家中啃父亲的家业靠得住。
念及此,甄廷晖更是慌了神儿,也不晓得自家父亲缘何突然将自己塞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顿腾腾过去,张嘴便道:“爹,那里的百姓早吃稀粥晚喝菜汤,高粱糠菜就窝头,住的多是草屋茅棚土房子,还得随时提防着凶悍的瓦剌兵犯境,您怎么忍得下心把儿子赶去那种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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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世万却已是硬了心肠,嚼钉含铁一般的言之灼灼:“你去还是不去。”甄廷晖一狠心,梗了脖子:”不去,死也不去!”话毕已是视死如归地双眼一闭,等着父亲来罚,等了半会儿犹无动静,才见甄世万浓眉蹙紧,胸膛起伏,面色乌青不少,半天都吭不出一个声音,正值此际,崔嫣已由后头过来,将甄世万就势一搀。
甄世万早便伤患扯痛,掐了气力犟到现下,见崔嫣扶了自己,将她一只手顺势暗中捏握,似是叫她安心,自己却是胸腔一阵噪响,喉头一甜,咯出一小滩血来。
甄廷晖见自己把老子气得吐血,一下子瘫软下来,曹管事亦是大惊,惟见崔嫣眉头一拧,继而屏住气息,不动声色,只将甄世万移至曹管事处,道:“劳管事将老爷搀进厢去。”
先前家主伤重卧床皆由曹管事操持,此刻悟过来,忙是将其扶入内去料理。崔嫣蹲下/身子,同那甄廷晖相对半跪于地。
甄廷晖见她一双眸盯住自己红肿的半边脸颊,只当她是心存怜悯,要来安抚,孰料她开了声,声音略微发颤,却仍温和:“难不成少爷做官只为搜刮民脂,哪儿热闹往哪儿去?少爷总嫌自己没亲娘照护,比不得其他子弟,这样的托词藉口,老爷每次装聋作哑,听了入耳,正是因太过怜惜你,少爷却还说老爷待你不用心。”
甄廷晖回过神魂,心中也并不好受,无奈锐气尚挺,也不好改口,刚道:“嫣儿,你不知道……”
还没说完,只见影子一晃,面前人已是豁地立身而起,未及回了神,“啪”地应声脆响,又是一耳刮子甩到了另一边脸上,顿两边大小掌印交相辉映,映在那俊俏白净的脸皮儿上,鲜艳得很。
甄廷晖耳边一嗡,不敢置信,呼的一下子站起来,开口便斥:“你,胆子太大了——”
却见前面的人本是和风细雨的脸儿登降了乌霾,全无悔意,倒像是真的吃了什么熊心豹胆,连避都不避一下,反两边一张望,顺势抓了下人置在厅内的一根细身圆头的如意,举起来便要追打。
甄廷晖会过来,见她来势汹汹,也不是开玩笑,双手一挡,气急败坏:“你这是发的什么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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