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的某人,单薄纯黑衬衣,休闲西装裤,眉头微蹙,唇色鲜红,月色在他精致脸上照出一片冷色清辉……此人醉了一向不闹事,安静得像个小男孩。
范初影:“怎么办?你背还是我背?”
梁筝:“这里我背,楼下你背。”
“靠,我不要命的啊?”
“你特么还想要命么?也不反思一下酒是谁带的?还带的p……”
“我都让他悠着点了。”
“那你特么还一个劲儿给他倒酒?”
“丫自己让我倒的,换你试试?敢不给他倒?”
“……”
6(张)
宿醉是一件令人恶心的事。
张已经很久没喝醉过了,上一次自虐是在念本科的时候。
柔软床被,眩晕梦境,梦里有人说,或许他也应该做一件完全违背自我原则的事情。
背叛自我么?为了谁?
操,头好疼。
妈的,窗帘也忘记拉了?
刺眼的光线从眼睑缝隙处投入,他翻身,把脸埋在被枕里。
等睁眼看见一片黑暗,适应了一会,才用长指遮着双眼起身。
太习惯黑暗的人,其实并不一定向往光明,比如张。
每次睁开眼接受光明,内心都会生出一种哥特式的埋葬之感。
鼻腔里的酒气让他反感,意识放空的状态下,走去洗手间。
走到一半,意识快速苏醒了,一堆事情不由分说闯进他脑海里。
操…
折回来,在大衣口袋里找到手机,一开机,毫不意外,各种消息通知涌进来。
长指轻蹭鼻尖,他忍着反感,拨打边忱的号码,三四秒后,震动声从矮柜上的杂志下传来。
拿开杂志一看,她的手机果然没带走。
有那么一刹,张觉得自己挺他妈混的。
人生中头一次动作很匆忙地洗漱完,心里想的全是昨晚她脸上柔顺的神情、小声的解释、端正的坐姿…一点反抗都没有。
以及那声满含着困惑不解和妥协顺从的“好”…
张过惯了给人下达命令的生活,长久以来,太多人在他背后等着他的决策。
但边忱,让他第一次怀疑,是否自己太强硬了?
…………
张驾车的技术不怎么样,是真的不怎么样,喜欢赛车的刘之旭一直想拉他一起玩,一直都没成功说服他。
但现在呢,超了速的黑色宾利车主人在做什么?
强迫自己暂时忘记血色的车祸,暂时忘记他的天使鲁森,暂时忘记恶劣的上帝老头爱开恶劣的玩笑。
也许总该有一次,张的法则是不成立的。他想。
也许总有一次,纯粹的爱是有可能得到的,他也不一定只能做旁观者。
即使是完全占有式的。
哪怕是完全占有式的。
他体凉、血凉、双手凉。生途这么冷,那有没有一处地方,会是温热的?
这些年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失去了挚爱的人和理想,一个人是否就会变得行尸走肉?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这些年他也一直在跟这个问题抗争。
从流浪,到战斗;
从挣扎,到杀伐;
从颓废,到摧毁。
收服的人越来越多,臣服于他的人只增不减,黑白交织的帝国无声建立,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不会再受伤流血的人。
但是,伤痛浸透在夜空里,雨水淋在身上,冷风刮在脸上,大雪落在肩上,他在路上踽踽独行,浑身湿着睡去,浑身湿着醒来。冷冰冰。
他快要忘记‘挚爱’的感觉是怎样的了。
也许他的战斗是毫无意义的,也许他的生存也是毫无意义的——如果不再有挚爱的话。
还不够,还没到最后,我为什么要放弃一切唾手可得的温暖,选择永远做一个冷冰冰的守护者?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不敢触碰幸福,是胆小鬼的行径。
我是一个胆小鬼吗?
一个害怕保护不了那些爱我的人的胆小鬼;
一个害怕保护不了自己的胆小鬼。
可是温暖啊,谁能彻底放弃温暖而存活?
这些年我驻足远观,我轻手轻脚,我放慢呼吸,静静看着萦绕在我周身的温暖,藏住落寞的欢喜,辗转在梦里回味。
因为黑暗的深渊曾亲口告诉我,美好的东西最好不要去消耗,否则很快就没了。
很快的,一下子就没了。
一下子的事情。
我知道的。
第45章xyz
1(张)
一路超速,肆无忌惮,车子在昨晚的酒店前停下。
旁人只以为这又是哪个富贵公子哥在炫车技,但只有张自己清楚,双手颤抖得有多厉害,胸腔里的那颗东西又有多钝痛。
过往的人生被他重新拿出来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光影交替,疼痛扩散,连呼吸都难以为继。
抽丝剥茧,原形毕露,清晰如电影画面,他的记忆力怎么能如此残忍?
松开方向盘,十指伸展,止不住颤抖。在最恐惧和最颓唐的那段时光里,他曾无数次希望自己是个没有过往的人。
不好的东西,不要有。他不想要。
可是,每当他想起那些衣衫单薄的、没人想要、也没人爱的人,他就觉得,再糟糕的东西也应该有人担待着、应该有人守护着、应该有人耐心温柔以对。
谁愿意天生不好?
谁曾料到孤零零来到这世间之后又没人要呢?
他可以原谅父母不要他,也可以原谅社会摧残他,甚至可以原谅养父母伤害他。
他只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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