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宴那日发生的事同大秦氏说了个一清二楚,又接着道,“妧姐儿平日性子是好的,随机应变,为人处世皆做的很透。唯一一点不好,就是爱跟三弟妹打擂台,怄气斗气多了,以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也忍不住性子。”
大秦氏听了,低头思忖片刻,便摆了摆手。
“罢了,还是替瞬哥儿再慢慢看吧。”大秦氏有些失望地朝妧姐儿方向望了望。
众人再聊了一会,陵天楼前面的街道已走了不少马车,路也空了些。
大秦氏见江老太太乏了,便领着林夫人、林小姐同三个儿子一同告辞,回了邻间厢房。
江昕便安排好马车,众人便打道回府了。
而此时,江府的门房小厮正同一梳着妇人头的女子拉拉扯扯。
卯晓软了声音只拉了拉门房小厮的衣角,央着道。“小李哥,趁今日府中主子皆不在,你便悄悄放我去罢。我不过是去离这儿最近的万佛寺,为我那未能活下来的孩儿超度一番,望他好生转世,来世能投到好人家。错过了今日,我实是不知何时能寻着机会出去了。”
原先卯晓以为无缘留在江晔身边伺候,便拖了府中的老妈妈给说了亲,说的便是这小李哥。
小李哥对卯晓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清的情愫,见卯晓如今着实可怜,咬了牙把心一横,便把卯晓偷偷从角门放了出去。
一辆黑漆齐头平顶的马车缓缓地走在官道上,卫氏眯着眼靠在大迎枕上,看着似是不太受得这马车的颠簸,声若蚊蝇地问了金栀一句,“这万佛寺,可是快到了?”
☆、姨娘侍妾
日头当空,午正方过。
两行绿松在道路的两旁分别摆开,马车哒哒得到了万佛寺侧门。
“夫人,万佛寺到了。”金栀轻声唤了一句,卫氏原就没睡着,此时也听说到了,便睁眼醒来。
各自戴上面纱,杨姨娘见卫氏有起势,便想过来扶卫氏起身,还未碰到卫氏,金栀就阴阳怪气地刺了一句,“不劳姨娘费心了。”
金栀过来将杨姨娘从卫氏身边挡开,金朵撩起了帘子,金栀便扶着卫氏下了马车。杨姨娘此时就闹了个大红脸,硬着头皮跟了下去。
主持大师两天前就接到卫氏派人送来的信,听闻马蹄声便出来迎接。
脚下的青石板阶被磨得圆平,风穿过树林诱起一片飒飒,风尾又挟来了一阵佛香,卫氏被这静谧安详击中,实是一步也不愿走了。
“夫人今年仍打算做道场么?”主持大师如玉石之声在卫氏身旁响起,卫氏这才又迈了脚步。
“是的,大师便如往年那般做吧。今夜还需叨扰一夜,烦请主持安排。”卫氏双手合十向主持行了个礼。
“已照旧给夫人安排了,不知夫人今夜是否仍为此人诵经超度,贫僧也好提前做准备。”
主持大人见卫氏点了点头,便同身边的小和尚吩咐了几句,又邻着卫氏去了寺里专给香客留的厢房。
看样子卫氏是每年的五月初五都来万佛寺,行事皆有可循,主持大人替卫氏安排照旧例便可。
厢房被打扫地干干净净,金黄的阳光洒进来能看见一粒粒的浮在空气中,缓缓地动,安谧悠长。
金栀从箱笼里拿出被褥铺上,吩咐婆子去灶上取了一盆热水来,给卫氏洗漱一番,便服侍着卫氏上炕歇着了。
杨姨娘立在厢房门外,见金栀出来了,遂问:“夫人歇下了?”
金栀不屑地瞥了杨姨娘一眼,只在喉咙里嗯了一声,当是回了杨姨娘的话,就端着铜盆去倒水了。
杨姨娘同金栀是从小一同服侍着卫氏的,感情自然不同。早十年仍在卫府之时,金栀便决定梳起不嫁,跟着卫氏来了江府,守在卫氏身边服侍。
杨姨娘不同,恭恭敬敬贴心地服侍着卫氏,一心想着到了年岁便放出去嫁人。
但后来卫氏要从陪嫁中挑个丫鬟开脸,杨姨娘埋在被窝里想了一夜,便自告奋勇地上了。
原先金栀与杨姨娘的那点从小长大的情谊,就被杨姨娘这般毁了。
金栀看不起杨姨娘宁做妾伏低做小,也不出去嫁个正正经经地人家,况且还肖想到卫氏头上来了。
金栀素来伶牙利嘴,平日杨姨娘安分守己地待在小院子里倒是无事,一旦见着杨姨娘像现时这般直出来在卫氏跟前晃,想从卫氏哪儿讨要些什么的殷勤样子,就浑身不得劲,开口闭口就想给气杨姨娘受。
杨姨娘这几日受尽金栀的冷嘲热讽,心里也憋着一口气呢。立时跟在金栀身后,一同去了水井处。
“金栀,你真的过分了!”杨姨娘捏着帕子,眸中含怒。
“你也有资格说我过分?你当了姨娘自是要受这一份气的,夫人心善,见你得寸进尺也不管,我可看不过眼。一个小小的姨娘,莫还真把自个儿当正经主子不成?”金栀也不拿正眼瞧杨姨娘,说完只嗤地一声笑了。
杨姨娘见金栀连一眼都不看,如此不尊重人,便自行挪到了金栀跟前,说道。
“我同旧时在卫府一般尊重夫人,真心服侍夫人,你何至于此,平白让人尴尬。”
“我瞧不起你,这跟你待夫人真不真心,并无关系。”
金栀冷着脸,弯了腰,将卫氏的洗脸水泼了一地,杨姨娘脚上着的绣花绿鞋也溅上了几点黄土小花。
杨姨娘听了,仿似听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弯了嘴直笑。
金栀定定地看着杨姨娘,语气不满,“你笑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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