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有个忤逆长辈、不孝的名声传出来,于她不好,所以知情的人都瞒着没说。
微微蹙了下眉头,阿竹现在需要父母的帮助,便将三言两语地先前去公主府探病时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她相信自己父母的为人,定然不会道他人长短,去败坏个未出阁姑娘的名声,更何况那姑娘与自己女儿还是手帕交。
听罢,严祈文微微蹙眉,不过却没有责备什么,只道:“昭萱郡主此举虽不孝,但也不是个任性妄为的孩子,不过是一时冲动罢了。”他看人极准,不然也不会允许女儿与昭萱郡主相交,否则他作父亲的,即便郡主身份高贵,他也有法子将阿竹与昭萱郡主隔离开来。
柳氏初时听罢也觉得昭萱郡主行为实在是不孝,但听说她是无心的,后来也对母亲妥协认错了,心里有些安慰,觉得还算是个识大体的孩子。父母纵然有不对,作子女的也不应该如此忤逆,另谋他法便是。
怕她多想,柳氏便道:“安阳长公主确实是感染风寒去逝的,应该与其他无关,你别乱想。”摸摸她的脸,叹道:“昭萱郡主定然极为伤心,等公主的葬礼过后,你便多安慰她。”
阿竹默默地点头,心里对这个时代的医术有了个更深切的认知,一个小风寒原来真的可以夺去一个健康的生命。
原来在这个时代,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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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安阳长公主去逝,听说承平帝悲痛不已,不过怕这事刺激到身子一直不好的太后,承平帝下了死命令,谁也不准在太后面前提起这事儿,定要将她瞒住。然后又忙命人去安排长公主的丧礼,下了死命令,按品级风光大办。
有了皇帝的旨意,公主府很快便布好了灵堂,整个布局华美大气的公主府变了个样,白幡飘扬,添了几分肃穆哀伤。
作为承平帝宠爱的胞妹,安阳长公主生前极为风光,死后也是极尽哀荣,她的丧礼规模自然也是极为豪奢,前来哀悼敬香的宾格络绎不绝。
阿竹随着家中长辈进入公主府,自与昭萱郡主相识起,她便时常进出公主府,对这府中一景一物颇为了解,此时看着这座依然华美大气的公主府,心里不禁有些恻然。
到了灵堂,阿竹便见到形容枯槁的驸马孔陵轩,昔日俊美成熟的男子此时邋遢得像个中年大叔,丝毫没有了曾经的俊美模样,穿着一身孝衣,呆滞地站在灵前,呆呆地看着妻子的牌位,仿佛整个人都没了灵魂。
帮忙打理丧事的除了宫里的女官,还有孔家的女眷,接待前来敬香的女宾都是孔家的女眷出面。
出嫁的昭华郡主也回来了,穿着一身孝衣,双眼红肿,面色也颇为憔悴。
“阿竹也来了啊……”昭华郡主看到阿竹,想说些什么,又叹了口气,只道:“萱儿心里苦,你……去劝劝她吧,让她别弄坏了身子。”
阿竹看了她一眼,心里有些异样,不过仍是默默点头。
恭敬地上完香后,阿竹低声同母亲说了一声,便绕过供桌,到后面放置死者灵柩的地方,很快便看到了安阳长公主灵柩前跪着的一道人影。她穿着一身白色的孝服,额头上也绑了白色的带子,浓密的头发用白色带子扎起紧紧束在脑后,整个背影毫无生气。
阿竹看得心酸,她知道昭萱郡主有多敬爱自己的母亲,明明那般张扬快活的人,心里再难受,却肯为了母亲而妥协。却不想短短时间,人却如此没了,她如何受得住?
阿竹走到她身边蹲下,将手搭在她肩膀上,她看到昭萱郡主那双明亮如星辰的漂亮的眼睛肿得像核桃,双目死气沉沉地看着母亲的灵柩,面上一片麻木,伤心到了尽头,已经不知道摆什么表情,唯有僵硬到木然。
昭萱郡主一动不动。
阿竹担心地道:“昭萱,难过就哭出来!公主定然舍不得你如此伤心。”
昭萱郡主依然不言不语。
阿竹又劝了几句,发觉在这样亲人离逝的沉痛事情面前,再多的语言也是苍白,根本传达不进她心里去。阿竹蹲在一旁陪了她很久,见她仍维持着原来的模样,没有丝毫的反应,眼泪差点儿掉了出来,胸腔难受的像要炸开一样。
她又感觉到了曾经在桃姐姐丧礼上的那种悲痛心情,不过那时候还带点愤怒,此时却是完全的痛苦哀伤,为了这个曾经快活而张扬的女孩哀伤。她知道她以后再也回不到以往的无忧无虑,那个曾经在枯潭寺初见时便大胆地邀请他们赏菊花的、有着甜美笑容的小姑娘不见了。
阿竹蹲得脚都麻了,正不知如何是好时,便见昭萱郡主身体晃了晃,忙伸手扶住她。昭萱郡主正好倒在了她怀里,脸色惨白,已经没了知觉。
不用阿竹出声,旁边候着的丫鬟嬷嬷们已经快速过来抱起了昭萱郡主,将她送到不远处休息的房间去了。
阿竹自然跟了过来,看着丫鬟嬷嬷安置昭萱郡主,接过丫鬟拧好的干净帕子为她擦脸。已入了秋,天气凉爽,但气候也显得干躁,几日未好生打扮护养,昭萱郡主的脸蛋都脱皮了。
不一会儿,昭华郡主走了进来。
昭华郡主看到床上人事不醒的妹妹,又气又心疼地道:“真是胡闹!难道她胡闹得还不够,想让母亲走得不安生么?”
正拿着药油为昭萱郡主揉擦着双膝的星枝听罢,忍不住道:“大郡主,小郡主她心里也是伤心,都好几天没有食过一粒米一口水了,奴婢也担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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