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开元三十六年,颜墨白与凤瑶双双生了白头,惹儿女心疼之至,大周帝王与大盛帝王等人几番劝慰,皆无法让凤瑶与颜墨白二人下山享福,凤瑶与颜墨白仍旧在山中与墨玄等人闲住闲玩儿。
大周开元四十年,颜墨白凤瑶以及墨玄几人达成共识,趁如今还稍稍走得动,再结伴去云游诸国一回,几人一道出发,官兵护送,因身子已大不如年轻时候,是以云游行走也非硬朗,最后本是三月的环游之期,几人一道足足的游了一年。
大周开元四十五年,东临苍之妻突然猝亡。
东临苍大哭不止,从此抑郁,五年之后,抑郁而终。
颜墨白与凤瑶叹息连连,亲自为东临苍祭拜,只道是生死有命,也越发看透什么叫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只是心头终究怅惘不适,足足五日之后,情绪才稍稍缓了过来。
大周开元四十七年开始,凤瑶与颜墨白的孙儿们也都已成家立业,纷纷携着凤瑶与颜墨白的曾孙前来与凤瑶与颜墨白小住。
凤瑶与颜墨白年纪越是大了,行动都开始有所不变,是以,姝儿几人极是担忧他们身子,几位子嗣与曾孙便会轮流上山小住陪伴。
凤瑶与颜墨白心情大好,成日乐呵。只是几年年纪大了,他们感情也是极好,每番出行,必得手牵着手,双方眼中皆是对方,相视而笑,脸上纵是生了褶皱与沟壑,却也是幸福得稳固而又平静。
只是六年之后,突然一日,颜墨白突然双腿发软,竟是下不得榻了。
凤瑶一直躺在他身边陪他,两人的手一直交握,丝毫不愿松开。
颜墨白的嗓音再无最初的那般醇厚温雅,而是已然有些嘶哑,只是,语气之中的深情与温柔,仍是不减当初。
“凤瑶。”他侧头朝凤瑶望着,温柔的唤。
凤瑶咳嗽一声,朝他回了一句。
颜墨白深深的将她凝着,低声道:“凤瑶,生命短暂,人,也终究免不了一死。只是,我颜墨白不怕死亡,我如今只是担心,我若走了,你该怎么办。”
凤瑶瞪他两眼,顿时极为忌讳他这话,忍不住斥道:“你说得是些什么话!什么死不死的!你是长命百岁的人,自然会活到一百多岁!”
他微微而笑,“哪能活到一百岁啊,呵。我不担心死亡,我只是害怕真的一个人走了,会留你一人孤独,我也害怕,以后黄泉路上,我再也看不到你,触不到你,甚至,再也找不到你。此生遇见你,拥有你,陪伴你,虽是无憾,只是,凤瑶,我不想离开你。这么多年过去了,上一辈的那些恩恩怨怨,我也早已全然释怀了,我甚至突然明白大英太上皇为何一直想长生不老了,只因,他太害怕死了,只因死了之后,他就再也见不到我娘亲了,看不到我娘亲复活了。而我如今,便已是这般状态,我太害怕亡了,不是惧死亡,而是,害怕再也见不到你。”
冗长的一席话入得耳里,顿时让凤瑶忍不住泪落满面。
这几十年来,早已习惯颜墨白的陪伴。
她也不敢去想象有朝一日她突然失去颜墨白了,亦或是她若走在他前面,一个人去赴黄泉了,那该是何等的绝望与悲伤。
颜墨白害怕死亡,她又何尝不是呢。
她的墨白啊,她此生最最珍爱的人,她怎么都不敢去想象有朝一日她会失去他。
可如今她与他都老了,年纪也都大了,死亡之事竟已是离他们这般近这般近,她不知要怎样才能改变这一切,却也正因为不知,心中害怕甚至没底,整个人才越发的悲伤入骨,六神无措。
她只得深吸几口气,紧紧的将颜墨白抱着,两手抑制不住的发颤,说不出话来。
然而,生离死别终究是极为现实之事,有些人,无论你再怎么珍惜,再怎么不舍,再怎么想藏着护着拉着,但黑白无常之鬼终究还是会找到他,从而,彻底将他带走。
大周开元五十八年,颜墨白卒于睡梦里,走得安详,普天大悲,一代枭雄彻底陨落。
凤瑶大悲之后,却在颜墨白逝世当夜,悲戚而终,随颜墨白而去。
一日之内,凤瑶与颜墨白一前一后而卒,惹得姝儿几人悲痛欲绝,昏死过去。
凤瑶与颜墨白的后事,只得孙儿孙女之辈亲手负责,从而用冰棺将两人运回大周皇陵,同棺而葬。
自此之后,诸国的所有茶楼酒肆,皆开始宣扬起颜墨白的丰功伟绩,也宣扬起颜墨白与凤瑶之间的至此不渝的爱情。
所有后辈之人听后,纷纷震撼与感慨。
只道是这世上,当真会有那般威慑诸国且传奇一生的男儿,又当真会有那般至死不渝的忠贞爱情?
——(此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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